从水泥路开到土路，再到没路的橡胶林，最后停在一片黑漆漆的林子前。
“下来！”男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下车，脚底踩在腐叶上，软得像踩在烂泥里。
风裹着橡胶树的腥气吹过来，还夹杂着远处隐约的狗叫和男人的惨叫声。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了二十多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铁丝网——网上缠着带刺的铁丝，还挂着几个破布娃娃，娃娃的脸被涂成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铁丝网后面是几栋铁皮房，门口站着两个穿迷彩服的看守，手里拿着钢管，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像两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进去！”看守推了我一把，我差点摔在铁皮房门口的台阶上。
弯腰时，指尖碰到个硬东西——是根生锈的铁钩，大概半米长，尖端还挂着半片铁丝网，应该是之前有人试图翻围栏时留下的。
我偷偷把铁钩塞进裤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被骗了。这里根本不是电子厂，是吃人的牢笼。
进了铁皮房，我才看清里面的景象。
二十多个人挤在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有的坐在地上哭，有的靠在墙上发呆，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
墙上用红油漆写着几行字，歪歪扭扭的：“不听话者，断手断脚；想逃者，喂狗。”
阿坤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账本，对看守笑着说：“这个是新的，家里有病人，能榨不少钱。”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待售的商品，没有半点老乡的情分。
我攥紧裤腰里的铁钩，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旁边一个穿蓝色工装裤的男人悄悄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别反抗，先装听话，不然会被关小黑屋。我叫老周，来这儿三个月了。”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边缘还泛着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砍的。
“小黑屋是什么？”我小声问。
老周的脸白了白：“就是个不到两平米的铁盒子，关在里面三天不给水不给饭，出来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再也不敢提‘逃’字。”
没过十分钟，看守就喊我的名字：“林默！过来给家里打电话！”
我被拽到一张破桌子前，桌上放着个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上已经输好了我妈的号码。
看守的钢管抵在我后腰：“让你妈打五万块过来，说是‘入职押金’，不然现在就剁你一根手指！”
手机贴在耳边，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传过来：“默啊，你到地方了吗？累不累？”
我咬着牙，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妈，我这边挺好的，就是入职要交五万块押金，你先凑一凑，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我妈哽咽的声音：“妈这就去借，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别跟人吵架……”
挂了电话，看守把手机夺走，踹了我一脚：“算你识相，要是钱明天不到位，有你好受的！”
我被推回铁皮房，老周赶紧扶我起来：“你别急，五万块只是开始，他们会一次次要，直到榨干你家的钱。咱们得想办法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