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手中的那个平平无奇的白瓷茶碗上。
扔掉了分量十足、杀伤力巨大的紫金镇纸，却拿起了这么一个轻飘飘的玩意儿。
这是……放弃抵抗，准备递碗求饶了？
就连慕容桀本人，那双已经完全化为邪异黑色的眼球里，也闪过了一丝人性化的困惑。他甚至下意识地停止了身上黑气的翻涌，试图理解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
“内服？”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而怪异，像是指甲划过铁板，“你要如何……内服？”
“很简单。”林默的表情，认真得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谨的医学论证。他左手托着碗底，右手轻轻弹了一下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病从口入，自然也要药从口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丝毫预兆，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弓弦弹射而出，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冲击都要快！战斗模式所剩无几的时间，被他压榨到了极致。
“找死！”
慕容桀瞬间反应过来，对方的目标，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嘴！这是何等的羞辱！他怒吼一声，体内的黑色能量疯狂爆发，不再凝聚成防御屏障，而是化作了数道凝实的黑色触手，如同毒蛇般从他身后呼啸而出，从四面八方缠向林默。
同时，他嘴巴一张，又是一道浓缩的黑色毒液，如同离弦之箭，直射林默的胸口！
这是必杀的绝境。
寻常高手，面对这种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的全方位立体攻击，唯一的选择就是后退，拉开距离。
但林默，偏不。
他的眼中，没有那些致命的黑色触手，也没有那道能腐蚀青石的毒液。他的视野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张正在喷吐毒液的嘴。
那是病灶的核心，是污染的源头，也是……最佳的给药途径。
“就是现在！”
在所有人的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林默不退反进，身体在半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态强行扭转，像一片被狂风吹拂的落叶。
嗤！
致命的毒液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将他身上坚韧的武者服腐蚀出一个大洞，几滴毒液溅在他的皮肤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焦糊的恶臭。
【警告！宿主受到轻度毒素侵蚀！净化系统自动防御中……】
林默闷哼一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的身体，借着这股扭转之力，以毫厘之差躲过了三条黑色触手的缠绕绞杀。另外几条触手封死了他所有前进的路线，眼看就要将他卷成一团肉泥。
可就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慕容桀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左脚猛地踩在了右脚的脚背上。
这是武学中最不合常理的借力方式，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双腿骨折。但在战斗模式的强大身体控制力下，这一脚，却让他下坠的身体硬生生拔高了三寸，并且向侧方平移了半尺。
就是这三寸的高度，半尺的距离，让他从黑色触手编织的死亡之网中，找到了唯一一个微不足道的缝隙。
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从缝隙中钻了过去！
“什么？！”慕容桀的眼球骤然收缩，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这已经不是战斗，这是在用生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而林默，赌赢了。
他成功地突破了所有的防御，冲到了慕容桀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
慕容桀甚至能看清林默那双燃烧着疯狂战意的眼睛，以及他脸上因为强忍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肌肉。
“给我……吃药！”
林默一声低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只白瓷茶碗，朝着慕容桀张开的嘴，狠狠地塞了进去！
“唔！！！”
慕容桀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他想要闭嘴，但林默的速度太快了，力道太大了！那只坚硬的瓷碗，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击力，直接撞上了他的牙齿。
“咯嘣！”
一连串牙齿碎裂的声音响起，瓷碗被硬生生、一寸一寸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画面，血腥、暴力，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
一旁的魏征和清玄道长，看得眼皮狂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哪里是治病救人？这分明是酷刑啊！
“呜…呜呜……”慕容桀发出了不成调的悲鸣，他想把碗吐出来，但林默的左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扼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死死地按住碗底，不断向里发力。
瓷碗的边缘，甚至已经割破了他的嘴角和口腔，鲜血顺着碗沿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也就在这一刻，林默同时一次次发动聚焦强化净化光波直射口腔慕容桀，这股净化能量顺着那些渗血的伤口不断冲进慕容桀的身体之中，净化着一片片“污秽”。
【消耗50经验值发动净化光波】
【消耗50经验值发动净化光波】
......
林默的脑海中，响起了前所未有、如同警报般的系统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超高风险的‘内服疗法’！】
【净化中…极度污染源…正在从内部瓦解…】
【净化进度：10%…30%…60%…】
那进度条，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疯狂飙升！
“啊啊啊啊——！！！”
慕容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体表那些翻涌的黑色气流，像是被投入了无数炸药的湖面，开始疯狂地爆炸、溃散！一股股黑气从他的七窍中溢出，发出凄厉的尖啸。
他体内的“圣母之毒”，在林默这种不讲道理的“内服”疗法下，正在经历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圣’……不会……放过……你……”
一道不属于慕容桀的，充满怨毒与威严的意念，直接在林默的脑海中炸响。
林默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但他还是坚持克制住身体的不适，一遍遍的净化光波射向慕容桀满是血液的口腔。
【战斗模式时间结束！】
一股巨大的虚弱感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林默的全身。属性暴涨的后遗症，加上精神反噬的冲击，让他眼前发黑，双腿发软。
但他依旧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将那只瓷碗按在慕容桀的嘴里。
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给我……净化！！”
【净化进度：80%…90%…100%！】
【极度污染源净化成功！恭喜宿主完成史上首次‘内服’净化疗程！】
【检测到本次净化难度极高，风险极大，对污染源核心造成毁灭性打击，奖励翻倍！】
【感应到极度污染者死亡！获得净化点数：4000，获得经验值：2000点】
【获得特殊奖励：‘圣’之残片（极度危险的污染物品，请谨慎处理）。】
【系统当前等级：7（3150/3200）】
【剩余净化点数：5000】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落下，慕容桀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邪异的黑色眼球，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恢复了正常人类的眼球。
他身上的黑色气流也彻底湮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
那只塞在他嘴里的血色茶碗碎片掺杂着血液在地上缓缓蔓延。
林默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巨大的困意与被肋下的伤口疼痛交织。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场中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不可一世，甚至已经半妖化的镇魔司副指挥使，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人用一只碗给“治”好了？
过了许久，柱子后面的清玄道长才哆哆嗦嗦地探出头，看着林默，又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慕容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
“无量天尊……贫道算是看明白了……林小兄弟这治病的手段，讲究的是一个‘望闻问切’。”
“望其病灶，闻其言语，问其根源……”
“最后……切开嘴，把药灌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