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
沈容目不转睛,喃喃道。
卓兰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再往西,穿过风沙肆虐的大漠,就是胡人统治的西域,那里很危险,但是也充满着绝妙的商机;更远更远的地方,有很多洋人,还有无边无际的海洋,飘过大洋还有更富饶的地方···”
“阿容,我要去走通这条商路。”
沈容沉浸在她所描述的美妙绝伦的远方,听见这句话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望向她。
金色的夕阳将卓兰的眸子映的很亮。
“阿容,等我。”
这是一条危险而美丽的商路,卓兰知道,一旦走通,月城的命脉便会攥在自己手上。
她为沈容理顺被风吹乱的碎发,忽然轻轻吻上她的唇。
在热烈而狂野的晚风里,她们用亲吻道别的同时,也为对方烙下永不分离的承诺。
沈容的眼泪在风里消失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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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卓兰随商队穿行过沙漠腹地,一路向西,黄沙漫天,屹立千年的胡杨木枯坐其中,和干涸的生机一起扎进沙地。
一去经月,卓兰带领商队走到了西域,并在那里停留月余,熬过了严寒的冬季。
她还记得开春回水乡的诺言,在天气刚回暖时便带着满载的货物踏上了回城的路。
可就在走到春雪乍融的大漠深处时,一声狼嚎把众人拖到了绝路。
这是回城的最后一段路,存粮已然告急。
狼同人一样,饿昏了头。
可惜,畜生会饿出凶性,人只会饿成饥俘。
那一战,人仰马翻,狼吼刃鸣,残阳在大漠尽头拖出苍凉的血色。
卓兰在漫天血红中把最后一刀钉入狼王咽喉,那一刹那,滚烫的狼血与黄沙飞溅,最后一声狼嚎悲壮凄厉,厮杀过的狼群便在这嚎声中四散溃逃。
她抬起手背抹去脸侧的一点猩红,缓缓直起腰环视刚刚还生死一线的战场。
遍地都是洇入黄沙的鲜红——如同沙漠深处盛放的红色依米花。
回城时满城欢呼,至此,月城的最为重要的一条商路也掌握在少城主手中了。
城墙上的人影正在等着。
再见沈容,她又消瘦了许多。
卓兰疾步冲向她,一把把她揽入怀中,虔然吻过她发梢眉眼,一遍遍贴在她耳边说:“阿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怀中人只是紧紧扣住她的脊背,泪水一层层洇过衣襟,贴上心口——那里填满了她们的过往和现在,正稳健而热烈地搏动。
那一夜她们也这样相拥而眠,心跳缠绵了很久。
此后卓兰便不再这样远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回来后,沈容却总是整日忧思惶恐,心事重重。
好多次午夜梦醒,身侧的沈容蜷缩成一团,即使在睡梦中也眉头紧缩。
卓兰想摸摸她的脸颊,摸到满手冰凉。
中途遇险,已然耽误了路程,前往水乡的商船早已出发,沈容却还在空空的宫殿里苦苦担心生死未卜的爱人。
“对不起。”
记忆中的声音与此时眼前人的话语重叠,沈容缓缓闭上眼——她早就流不出眼泪了。
“沈容,我带你走。”
早在进来之前,卓兰便用蛊阵定住时间的流逝,只是这蛊阵设的匆忙,在蛊主离开后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