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祭
青河村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凉意，燕七蹲在田埂边，粗糙的手指抚过刚抽穗的稻子。露水沾湿了他的麻布衣袖，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那些微微发黄的叶尖出神。
"又缺水了..."他喃喃自语，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今年的旱情比往年更严重，村里老人说，这是天神发怒的征兆。
"燕七！燕七！"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转头望去，同村的李二狗正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燕七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
"祭...祭司大人来了，"李二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在祠堂集合所有人，说要选今年的活祭品！"
燕七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每年夏至，村里都要选一名青年男女献给天神玄冥，以换取一年的风调雨顺。去年是他儿时玩伴小翠被选中，他至今记得她被绑上祭坛时空洞的眼神。
"走吧。"燕七深吸一口气，跟着李二狗向村中央的祠堂走去。
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村民。燕七挤过人群，看到白发苍苍的老祭司站在台阶上，身旁是两名身着黑袍的神官。祭司手中捧着一个漆黑的木匣，据说里面装着天神的旨意。
"肃静！"祭司高举起枯瘦的手臂，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天神玄冥已降下神谕，今年需一名二十有五的青年男子为祭。"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燕七心头一紧——他今年正好二十五岁。
祭司缓缓打开木匣，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依祖制，我们将以抽签决定祭品。"他环视人群，"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上前来。"
燕七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但还是机械地向前走去。共有七个青年男子站在了前排，他是其中之一。
祭司从木匣中取出七根长短不一的草茎，握在手中只露出顶端。"抽到最短者，即为天神所选。"
一个接一个，青年们上前抽取草茎。轮到燕七时，他伸手捏住一根，轻轻抽出——只有半指长。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燕七盯着那截短得可怜的草茎，耳边嗡嗡作响。
"天神已做出选择！"祭司高声道，"燕七，夏至之日，你将作为祭品献给伟大的玄冥神！"
人群自动分开，为燕七让出一条路。他看见母亲瘫坐在地上无声哭泣，父亲则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抗议——三百年来，从没有人敢违抗天神的旨意。
那天晚上，燕七坐在自家后院的老槐树下，摩挲着胸前挂着的一块黑色石头。这是祖父临终前给他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
"小七，"祖父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记住，神明并非不可战胜...这石头...藏着秘密..."
"燕七。"父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转头看去，父亲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白衣——活祭品在仪式上穿的衣服。
"爹，我不想死。"燕七直直地看着父亲的眼睛。
父亲的手抖了一下，随即严厉地说："别胡说！能被选中是荣耀，你的牺牲会保佑全村平安。"
"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燕七忍不住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