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现实中的殷瞬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瞬间冰凉。
镜中人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两个黑洞洞的眼窝。
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接着，镜中那模糊面孔的嘴角，开始向上扯动。肌肉扭曲，形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僵硬到诡异的笑容。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恶意。
殷瞬感觉自己心脏停跳了一拍。
然后，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抬起了空着的那只手——食指伸出，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笔直地指向了现实中的他。
嘴唇无声地开合，每一个字的口型都清晰无比，烙印进殷瞬的视网膜：
“出——来——”
几乎是同时，殷瞬手里的蜡烛猛地熄灭，仿佛被一口吹灭。
绝对的黑暗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将他吞没。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向后弹去，脊背重重撞在门框上，随即连滚带爬地扑向楼梯方向，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逃离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黑暗中，那面镜子依旧无声矗立。
殷瞬瘫在楼下客厅的角落里，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冰冷的汗水浸透了衣服。
他知道了。
那里面有个东西。
它不是影子，不是幻觉。
它看见他了。它认识他。
它想要他。
3 探寻·对抗·深渊
阳光刺眼。殷瞬瘫在客厅地板上，胸腔里还残留着昨夜惊逃后的剧烈心跳余韵。那两个字——“出来”——像用冰锥刻在他耳膜深处，循环播放。
他完了。项目， deadline，甲方…所有这些曾经让他焦虑的东西，现在轻飘飘的，像另一个世界的烦恼。真正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他胃里，冰冷，结实。
他必须知道。哪怕死，也得死个明白。
这个念头给了他一点虚假的力气。他猛地爬起来，冲进最近的一个储物间，开始发疯似的翻找。旧报纸、破花瓶、生锈的工具…东西被他粗暴地扯出来，扔了一地。灰尘呛得他直流眼泪，但他不停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臂被划了几道血口子也感觉不到疼。
像个溺水的人在捞根本不存在的稻草。
一无所获。
他又冲向书房——绕过那面镜子，像绕过一坨凝固的黑暗——开始扒拉书架顶上的箱子。一个破旧的饼干盒掉下来，盖子摔开，里面掉出几张褪色的老照片和一本地摊算命似的旧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