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楼门口的声控灯被踹得亮了又灭，陈凯举着个碎了角的婚纱照相框，玻璃碴子扎进他的掌心，血顺着相框边缘往下滴，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疯了似的拍我的防盗门：“林晚！你开门！我妈说了，你就是闹脾气！”
我贴在猫眼上看，相框里我的婚纱裙摆被撕得歪歪扭扭，他的领带还挺括，却遮不住脸上的狰狞。孩子在里屋睡得浅，被拍门声惊得哼唧了一声，我赶紧转身去拍她的背，手却控制不住地抖——这三年的日子，就像这碎了的相框，早该扔了。
1
第一次跟陈凯去他家，张桂兰就端着架子坐在沙发正中间，上下打量我半天，突然问：“会做饭吗？我儿子从小就吃我做的饭，外人做的他咽不下。”
我当时攥着包带，还没说话，陈凯就赶紧接话：“妈，晚晚会学！她可聪明了，你教她两次就会了。”
我抬头看陈凯，他冲我笑，眼里全是“你别让我妈不高兴”的恳求。那时候我还没看清，他的“孝顺”，从来都是踩着我的委屈堆起来的。
谈彩礼时更荒唐。我妈说要六万六，图个“六六大顺”，张桂兰当场就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茶水溅了我一裤腿：“我们陈家娶媳妇，哪有倒贴钱的？我儿子一个月挣八千，你一个月才五千，你嫁过来，是我们家吃亏！”
陈凯拉着我的手，声音软下来：“晚晚，我妈不容易，她养我这么大，咱们别要彩礼了行不行？以后我对你好。”
我妈气得发抖，拉着我就要走，我却鬼迷心窍地留了下来——我以为他只是心软，没想到他的心软，从来只给张桂兰。
婚房是张桂兰早年买的老房子，装修时我想刷成浅灰色，张桂兰非要刷成大红色：“结婚就得红红火火！你懂什么？”陈凯立马点头：“听我妈的，红色好看。”最后卧室里挂的婚纱照，张桂兰非要让她站在中间，我和陈凯站两边，说“我是这个家的主心骨”，陈凯也笑着应：“对，妈是主心骨。”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我不是嫁了个老公，是嫁进了一个“妈本位”的牢笼。
2
结婚第一个月，我就成了张家的免费保姆。
每天早上六点，张桂兰准会砸我的房门：“林晚！起来做早饭！我儿子上班要吃热乎的！”我揉着眼睛爬起来，厨房的锅里已经泡好了米，张桂兰站在门口监工：“粥要熬得稠点，我儿子不爱喝稀的；鸡蛋要煮七分熟，蛋黄不能太老。”
等我把早饭端上桌，陈凯才慢悠悠地起床，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就吃，连句“辛苦了”都没有。张桂兰还在旁边补刀：“女人家，就该伺候男人。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做得还好呢。”
晚上更别提了。陈凯的袜子、内裤全堆在卫生间的盆里，张桂兰说“男人不能碰凉水”，逼着我洗。冬天的水多凉啊，我洗到一半，手冻得发红，陈凯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快点洗，我妈说洗完要把阳台的衣服收了，别让露水打湿了。”
我忍不住问他：“陈凯，你就不能自己洗一次吗？”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我妈说了，男人在外挣钱，家里的活就该女人干。我要是洗了，别人该笑话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