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电话也紧随其后，像一串机关枪。
“陈晞！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哥说你最近鬼鬼祟祟的，连家都不回！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养着多孤单，你这个做小姑子的，就不知道滚回去陪陪她？！”
我妈的大嗓门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妈，我真加班呢……”
“加什么班！我看你就是玩野了心！我给你讲，你今晚再不回来，就莫认我这个妈！”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我握着手机，心里一片拔凉拔凉的。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的家人。
在他们固有的认知里，陈墨是天，是顶梁柱，是绝对的权威，是永远不会错的。
而林玥，不过是一个被他“宠着”的、需要履行“陪伴”功能的、符号化的“好儿媳”。
没有人在乎她会不会画画。
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真的快乐。
甚至，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陈晞，”林玥看着我煞白的脸，眼眶红了，声音里全是愧疚和无力，“要不……要不算了吧。”
“我不想再连累你了。我自己想办法，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吼了回去，声音大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嫂子，你听我说。你走了，他只会更疯。他会动用所有的关系和手段，把你从地底下刨出来。你一个人，没有身份证，没有钱，你能去哪儿？你能活几天？”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冰冷的手。
“更重要的，不是你能去哪儿。而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的声音在发抖，因为愤怒，也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凭什么他还能心安理得地当他的商业精英，当他的慈善家，当所有人口中的模范丈夫？！”
这已经不仅仅是帮林玥讨回公道了。
这也是一场为我自己打的仗。
我要亲手砸碎那个用谎言、控制和暴力堆砌起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完美家庭”。
就在我们俩相对无言，陷入绝望的死局时。
我的脑子里，像一道闪电划过，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
周溟。
我的大学同学。
现在，是本市最牛逼的律所“方圆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主攻的方向，恰好是经济犯罪。
上学那会儿，他轰轰烈烈地追过我。
送的早餐能从宿舍楼下排到食堂门口。
但我那会儿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一门心思都在绩点和奖学金上，干脆利落地拒了。
毕业后，在校友会上零星碰过几次，客客气气，算是朋友。
这个男人，脑子好使，逻辑缜密得像台超级计算机，为人冷静，最重要的是，我信得过他。
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翻出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陈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周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熟悉的、痞痞的调侃。
“周溟，”我没时间跟他贫，“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一个天大的忙。”
电话那头的周溟，似乎察觉到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