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忘了，我是老爷的附属品，老爷可以“奖励”我，但绝不允许别人随意践踏我。
3 书房秘事
府内的下人当面叫我一声李姨娘，等我走后，忿忿不平地吐一口唾沫，还会用脚踩上一踩：“呸，什么玩意儿，不知羞的狐狸精。”
他们以为我没有听见，其实我听见了，但我并不在意。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他们既不敢闹到我面前，那就是他们没本事，这世道，谁有本事谁活得好。
然后我拎着装有桂花糕的食盒，扭着我的盈盈细腰，朝着周耀祖书房走去。
周耀祖的书房只有我可以进，就算是夫人也是不能进的——当然，自从我进书房之后，夫人也不来送东西了，她既不想碰一鼻子灰，又不想让下人议论她不如我。
这些大户人家的贵女，端的是温柔端庄、恭敬贤良，她们自有她们自己的架子。贵女们对手下的丫鬟、妾室可以高高在上，但对于始作俑者却是不发一言。《女则》、《女训》读到了骨子里，直到人去了那阴曹地府，骨头在地底下日日腐烂，怕也是要生出蠹虫来，那是她们深入骨髓的东西。
我没读过《女则》、《女训》，我什么也没读过，但是老爷就喜欢我一刀宣纸干干净净的样子，他喜欢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写下我的名字，教我写下“珠珠”。
我踏进书房，俯身行了一礼，周耀祖抬头见是我来了，放下毛笔，径直走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好珠珠，这么热的天，难为你为我送点心。”老爷一手接过食盒，另一手牵着我，走到书桌旁。
我抬眼看了一下书案 上一本叠一本的奏章，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妾为老爷做什么都是不累的，老爷每日勤勤恳恳，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为了妾操劳，妾心疼老爷。”他听了我的话，嘴角上翘，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的珠珠不仅心疼我，还会说这么多成语了，该赏，该赏。”
我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双手不停的搓着衣角：“老爷贯会拿妾打趣，妾可不像夫人那样是个才女。”他摆了摆手，嘴角还是上翘，却突兀的只有一边。
他怕是也觉得夫人满口礼仪规矩，没有意思吧，明明是和老爷相仿的年纪，却活的像一个老太太，甚至还在府内设了一处佛堂，我无数次看到周耀祖闻见她身上的檀香味，就蹙起了眉头。
我暗自哂笑，男人都是喜欢新鲜的、有趣的、不管束他们的，他们不晓得什么忠言逆耳，他们信奉的是及时行乐的道理，今日你若让我欢愉，我便给你一日恩宠；他日若两看相厌，那便是情分也没有了，往日的情深似海如今也变成了淹死人的沟渠，让你沉溺又无法呼吸。
4 月下焚字
今日是夫人生辰，周耀祖多多少少要给发妻一个面子。晚上，我独自回到屋内，呵退了丫鬟。随即走到书桌前，上面摆放着周耀祖精心挑选的文房四宝；徽笔、徽墨、宣纸还有上好的端砚。
其实一个初学之人是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的，这些东西，加一起比我的卖身钱不知贵了几何，但是周耀祖赏赐了，自然不容我拒绝，只好感激涕零地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