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县里最后的皮影匠，他用皮影戏换新娘。
他只演一出戏，叫《山神娶亲》。戏里的新娘皮影，每年都会换一个新的。
但诡异的是，近几年来，附近村镇总有少女离奇失踪。
而每个失踪少女的家里，都曾请我爷爷去唱过戏。
恐慌蔓延开来，村里人都说爷爷的皮影有鬼，会勾走姑娘的魂魄去给山神当新娘。
他们要烧了爷爷的戏箱。
为了保护爷爷，我趁夜砸碎了他刚刻好的，那个酷似最近失踪女孩的新皮影。
我以为这样就能终结一切。
可第二天，整座大山都开始震动，村里的老人指着我，惊恐地嘶吼：
“你毁了祭品，山神要亲自下山来选新娘了！”
1
村里最年长的三爷爷指着我，枯树皮一样的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身后，整座黑沉沉的大山都在发出“嗡嗡”的轰鸣，仿佛一头被激怒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那恐惧又迅速发酵成愤怒，一道道怨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齐刷刷地射向我。
“都是你！你这个灾星！”
“山神发怒了！我们都要给你陪葬！”
“烧死她！用她去给山神赔罪！”
人群开始骚动，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面露凶光，朝我围了过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摔在冰冷的泥地上。
绝望中，我下意识地看向我爷爷。
他站在人群外围，瘦小的身子在火把的光影下忽明忽暗，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没有我预想中的担忧，反而是一种……
我看不懂的，混杂着惊恐和决绝的神情。
他没有看我，而是死死盯着那座震动的山。
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连爷爷也放弃我了吗？
“住手！”
一声暴喝，一个黑影挡在了我的身前。
是阿强。
他是最近失踪的那个女孩，翠儿的哥哥。
我以为他是来找我寻仇的，毕竟，我昨晚砸碎的那个新皮影，就是照着翠儿的模子刻的。
“阿强！你让开！这丫头害了我们全村！”三爷爷厉声喝道。
阿强却像一尊铁塔，纹丝不动。
他转过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妹妹到底在哪？”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血丝。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妹妹失踪前，爷爷去他家唱过那出《山神娶亲》。
“说话！”阿强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爹娘快哭瞎了眼，你告诉我，我妹妹是不是被你爷爷的皮影勾了魂？”
“不是的！我爷爷没有！”我拼命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那她在哪！”
“我……”
“够了！”爷爷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满脸凶相的阿强，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
“山神要新娘，”爷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那就……重新选一个。”
2
爷爷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村民们沸腾的怒火。
也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