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砚。
三十二岁。
江临人。
普通职员。
五年前,她死了。
沈知意,我的女友。
为救周砚清,车祸身亡。
葬礼那天,我没哭。
心早就空了。
可她没死。
假死,远走国外。
留我一人,面对她的父母。
他们不知真相。
只说,你像我儿子。
陈砚,和他同名。
收我为养子。
我成了沈家女婿。
入赘。
五年。
我从底层爬到执行董事。
冷静,隐忍,算计。
沈家医药帝国,我亲手拆过半。
她回来了。
病着,瘦了,说对不起。
想回头。
可江临的冬天,人心比雪冷。
爱过,才狠得下心。
这一次,我不原谅。
1
会议室的灯光冷白,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像石膏雕的。预算案还剩十七分钟收尾,我正要宣布表决,秘书低头进来,把一张折好的纸条放在桌角。
我没看她,只用指尖将纸条拨到手边。
纸条上只有六个字,署名是“林素云”:知意回来了,去接她。
我扫了一眼,指尖在纸面顿了半秒,随即合拢手,继续念完最后一项条款。声音平稳,像往常一样,“请各位董事确认数据无误后签字,散会。”
有人抬头问要不要留步讨论下季度研发拨款,我说不必,流程已定。
散会后走廊空了,我拐进洗手间,锁上隔间门,展开纸条又看了一遍。
“知意回来了,去接她。”
五个字像钉子,一个一个敲进脑仁。
我折好纸条,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水流卷走纸屑,像五年前那场火化仪式上飘进焚化炉的遗照——她穿着白裙,笑得安静,而我站在最前排,没掉一滴泪。
林素云——沈知意的母亲,沈家女主人,慈善基金会会长。五年来她总在节日宴会上拉着我的手说“砚儿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笑得像冬阳,说的话却从没一丝暖意。她是那种能把“关心”说得像命令的人,把“家人”两个字当成义务来压你。我听过太多次“知意要是还在,一定为你骄傲”,可她不在了,棺材都烧成灰了。
现在她回来了。
我整理袖扣,走出洗手间,对等在门口的司机说:“去机场。”
车驶上高架时天已擦黑,江临的冬天总是这样,傍晚一到,整座城像被泡在凉水里。窗外霓虹浮在湿漉漉的路面,像谁打翻了一盒颜料。
沈知意——陈砚前女友,沈家千金。我曾为她推掉总部外派升迁的机会,只因她母亲病重;我陪她在医院守了七夜,熬红了眼,喂药擦身,像照顾自己的亲人。五年前她车祸身亡,我亲手盖上棺盖,没哭。那时我以为,死是最彻底的告别。
可她回来了。
机场T2出口人不多,冷风从玻璃门缝钻进来,吹得人脖子发僵。我站在立柱旁,西装笔挺,袖扣锃亮,像来接某个重要客户。
她出现在通道尽头时,我几乎没认出来。
米白风衣裹着身子,领子拉得很高,遮住半张脸。身形瘦得脱了形,肩胛骨把风衣撑出两道尖角。行李箱轮子卡在地砖接缝,她轻轻拽了两下,没拉动,咳嗽了一声。
司机想上前,我抬手拦住。
然后我自己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