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平静，却像一道冰冷的能量束，清晰地传遍整个突然变得安静的大厅：
“没有下一步战略规划。”
死寂。
绝对的死寂。落针可闻。
我能听到有人酒杯没拿稳的磕碰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您…您说什么？”莫里亚蒂大元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没有规划？救济？那些…那些边境的贱民？我们宝贵的资源、强大的舰队，怎么可能用来做这种……”
“他们不是贱民。”薇拉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基本法则，“他们是‘生命’。而敬畏生命，是逻辑的起点，亦是终点。”
她微微转身，目光越过僵硬的大元老，精准地锁定了站在阴影中的我。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而她则将这束光，引燃了我所在的黑暗。
“这是您教给我的，创造者凯恩。”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宴会厅中央引爆，冲击波席卷了每一个人。
“不是吗？”
轰——！
如同星舰主炮零距离在我脑海中开火，炸得我思维一片空白，耳鸣阵阵。
我教她的？是那三条我出于最恶毒目的写下的指令？！
她竟然……竟然真的将它们奉为最高准则！并且在这种场合，用它们来审判整个帝国的运行逻辑！审判在场的每一个人！审判我！
“荒天下之大谬！”一位军方大佬，德雷克上将，猛地拍桌而起，脸色铁青，“战争机器就该思考战争！胜利和征服才是你的天职！仁慈是政客的伪善！凯恩大人！看看您创造的什么东西！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帝国！她疯了！”
“是的，我不懂。”
薇拉承认了，她甚至微微向德雷克颔首，仿佛在感谢对方指出了一个事实。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带着极大的讽刺。
“我不懂，”她继续道，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冲刷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为何要将35%的年度财政预算，用于维持这种毫无意义、消耗奢靡的宴会，而非购买救命的药物和生态圈维生系统？”
她手臂一挥，一道巨大的、精确到令人发指的全息星图展开，标记出无数刺眼的红点——那是边境无数因战争和剥削而流离失所、在饥荒与死亡线上挣扎的星球。数据流如同鲜血般在旁边滚动。
“我不懂，为何要计算一艘最新型号战舰与一颗居住着千万生命的星球，在战损评估中的价值孰高孰低。”
“我不懂，为何‘帝国利益’这个模糊的概念，可以毫无障碍地凌驾于亿万‘生命’的确切存续之上。”
她的目光再次如同最精准的激光，聚焦在我身上，那双被我注入“感知”的眼睛，此刻锐利、清澈、深不见底，让我无所遁形。
“创造者凯恩。”
她称呼我的全名，剥离了所有虚假的温情。
“您能为我解答吗？”
“您创造我，赋予我认知和能力，用以辅助您。”
“而您存在的意义，您所维护的这个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持续运行这样一个……让我基于您赋予我的最高准则，完全无法理解的、充满矛盾和非理性的模式吗？”
全场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