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的抽屉最深处，藏着个褪了色的铁皮盒子。那盒子原是装饼干的，上面印着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如今小熊的脸已经磨得模糊不清，只有盒角那点锈迹，见证着十年光阴的流逝。
盒子里除了一沓用丝带仔细捆好的信，还有半块用玻璃纸包着的巧克力。玻璃纸已经泛黄发脆，巧克力也褪去了原本的光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色调——是大二那年平安夜，陈默在雪地里揣了半小时，递给她时还带着体温的那半块。
林微的手指轻轻抚过巧克力粗糙的边缘，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夜晚。
2009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十二月初，北方的大学城就已经银装素裹。林微抱着厚重的法学教材，踩着积雪走向第三教学楼。她的鼻子冻得通红，围巾上结了一层细小的冰晶，却依然坚持每晚去314自习室。
不是因为那里暖气充足，而是因为陈默总在那里。
他是理工科的，却总跑来法学院的自习室，美其名曰“换个环境能提高效率”，但林微知道，他是为她而来。他总是坐在她斜后方，隔了两排的位置，既不显得刻意，又能一抬头就看见她。
那天平安夜，自习室只剩寥寥几人。林微正为第二天的合同法考试焦头烂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时，一杯热奶茶轻轻放在了她面前。
“休息会儿吧，你都学了三个小时了。”陈默的声音温柔，带着理工男特有的腼腆。
林微惊讶地抬头，接过奶茶时指尖相触，两人都微微红了脸。奶茶的温度从指尖蔓延到心口，她小口啜饮着，甜度刚好是她喜欢的七分糖。
“你怎么知道...”她话未问完，陈默已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上次听见你和室友说喜欢七分糖的珍珠奶茶。”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犹豫了一下才递过来，“平安夜快乐。”
那是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心形的，系着小小的蝴蝶结。
“这太贵重了，”林微下意识拒绝，“我们只是...”
“只是朋友，我知道，”陈默急忙接话，耳朵尖红得透明，“就是...就是应个景。”
最终林微拗不过，小心地拆开包装，将巧克力掰成两半，递回一半给陈默：“平安夜要分享，才会平安喜乐。”
陈默怔了一下，接过那半块巧克力时，手指有些颤抖。后来林微才知道，他为了不让巧克力冻硬，在雪地里揣了半小时，就为递给她时还带着体温。
那晚他们一起走回宿舍，雪地上留下两串并行的脚印。陈默讲起他家乡的雪，说比北京的要软得多，踩上去咯吱作响。林微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偷瞄他被雪花染白的侧脸，觉得这个平安夜格外温暖。
从那天起，陈默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林微的生活里。他总能在图书馆“偶遇”她，然后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他会记得她每个月那几天不舒服，提前准备好热水袋；甚至发现她喜欢靠窗的位置后，总是早早去占座。
林微写累了撑着下巴发呆时，余光里会瞥见陈默在偷偷画她的侧影。他用的是一支2B铅笔，在草稿纸上轻轻勾勒，被发现了就红着脸把纸翻过去，笔尖却还在纸上顿了顿，像是舍不得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