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似乎对下方的骚动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暂时从龙魂身上移开，落在了手腕那沉重冰冷的铁链上。他微微蹙了下眉，不是因为这束缚的重量或不适，更像是不喜欢这东西碍事。
他抬起另一只手，手指轻轻碰触那粗黑的链环。
就在他指尖触及的瞬间——没有任何声响，没有灵力波动，甚至没有一丝征兆——那号称用万年寒铁打造、铭刻了无数加固符文的祭器锁链，从他被触碰的那一环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簌簌流下的黑色细沙，顺着他的手腕滑落，还没落地，就消散在了风中。
仿佛它存在的根基被一瞬间彻底抹除。
这一幕，比龙魂的温顺更让某些懂得这锁链意味着什么的内行人心胆俱裂！
凌皓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上面被磨破的红痕还在。他没有看台下任何人，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巨大龙首。
龙魂金色的巨眸中，清晰地倒映出他渺小的身影，那眸子里蕴含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碎，有依恋，有敬畏，有难以言喻的沧桑，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恐惧？不是对凌皓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更深层、更可怕存在的恐惧。
凌皓凝视着那对龙眸，像是读懂了里面万载沉积的信息。他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原来……”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最近的龙魂能听见，“饿得这么厉害了么？”
他伸出手，这一次，主动将掌心按在了龙魂冰凉的鼻梁上。那庞大的龙魂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满足般的呜咽，周身流转的金光都变得更加明亮柔和了几分。
凌皓闭上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明，却深不见底。他再次转向台下，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试图悄悄向后缩的凌威族老。
“族老。”凌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手里那东西，给我。”
凌威一个激灵，像是被烫到一样，差点把捧着的骨刀扔出去。那东西？先祖肋骨所化的镇龙法器？他要这个做什么？
在凌皓那双平静目光的注视下，凌威发现自己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那眼神里没有威胁，没有命令，却有一种更高层面的、仿佛源自生命本能的压迫感。他几乎是机械地、踉跄着上前几步，颤抖着将那柄骨刀高高举起，递向祭坛上的少年。
凌皓没有走下祭坛，只是微微俯身，伸手接过了那柄骨刀。
指尖触碰到骨刀刀柄的瞬间，那莹白的刀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阵剧烈的、痛苦的嗡鸣从刀身内部传了出来！那声音不像是法器被催动，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濒死哀嚎！
台下众人被这异变惊得又是一阵低呼。
凌皓却像是没听到那哀鸣，手指轻轻拂过嗡鸣震颤的刀身，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甚至有一丝……怜悯？
“用它的骨头，来镇它残存的意志……”凌皓轻轻摇头，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物尽其用’。”
他手指猛地一握！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死寂的山谷。
那柄传承了不知多少代、象征着凌家镇龙权威、浸透了历代族老心血的骨刀，在凌皓看似随意的一握之下，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细碎的白色骨粉，从他指缝间飘散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