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魔都浸润在细雨之中,梧桐叶上的雨珠随风滚动,偶尔几滴调皮地溜进行人的衣领。陈默站在公交站台下,手中紧握着一张边缘已被汗水浸透的离职证明。"个人发展"四个烫金字在昏黄路灯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讽他这三年的努力。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与汗水混合,分不清是冷是热。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今天下午的会议室里,部门总监第三次当众将他的项目书摔在桌上,那些精心准备的方案散落一地。同事们或低头回避,或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句话。这是他熬了三个月做出的智能医疗项目书,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却因为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而被无情否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败了。三年前的高新区地皮竞标,他熬了三个月做出的预算表,连地下管网走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却在竞标当天被"意外泄露"给对手;半年期的奶茶店创业,他蹲在厨房记了半本笔记的秘方,连熬糖的火候都精确到秒,结果合伙人带着配方和店员连夜跑了,只给他发了条"抱歉老陈,我妈住院急需用钱"的消息。
雨越下越大,陈默叹了口气,将离职证明折好塞进公文包。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斜后方飘来:"小伙子,步子迈太大,容易摔跟头啊。"
他回头,看见梧桐树下支着顶蓝布棚,棚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褪色的布幡,"雾里看花"四个隶书被雨水浸泡得有些模糊,像团晕开的墨渍。摆摊的老者戴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帽,膝头摊着本《周易》,茶缸里浮着片没沉下去的茉莉花瓣。
陈默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老者抬起眼,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闪过一道精光,让他想起三年前竞标现场,竞争对手王总推眼镜时镜片后的那抹算计。
"创业两败,皆因身边人捧着蜜糖递刀。"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旧木桌,"三年前高新区地皮,半年前奶茶店,细节可还清晰?"
陈默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些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详细说过,就连最亲密的女友玲玲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您怎么知道?"他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离职证明的边缘。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枯瘦的手从粗布裤兜里摸出个青瓷小瓶。瓶塞一开,陈默顿时闻到一股雨后竹林的清冽香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苦香,像极了他老家后山采的野茶。
"东属青木,草木藏金。"老者倒出一枚鸽蛋大小的种子,青芒流转,像裹了层流动的翡翠,"此物认主,能辨福祸,引你寻泼天富贵。"
种子落入掌心的刹那,陈默感觉像被雷劈中。一股温热的电流从虎口窜入,顺着胳膊蔓延至全身,最后直冲后脑。眼前闪过一些片段:三年前竞标现场,王总手机屏幕亮起,是条"陈默方案已泄露"的短信;半年前奶茶店,合伙人把配方塞进公文包,回头冲他笑:"老陈,我要去深圳了。"
与此同时,城东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古钟被无形的手叩响,震得他耳膜发颤。他猛地抬头,正撞见老者意味深长的笑:"缘分到了,该接的,总得接。"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起,是发小庄林的电话。庄林的声音带着股熟悉的狠劲,像极了当年在大学宿舍帮他抢选修课名额时,拍着桌子喊"老陈让给我"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