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8-30 04:08:33

她求我,永远埋葬她的儿子。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僵硬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如释重负,几乎是瘫软下去,一遍遍摩挲着我的手背,喃喃着:“好孩子,好孩子…”

门轻轻合上,留下满室寂静和一句恶毒的呢喃。

那天之后,某种东西似乎悄然变质。我扮演得越发天衣无缝,苏晚和李素华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完美幻梦里,这个家温暖得令人窒息。

直到第一个噩梦降临。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一片漆黑的混沌里,猛地炸开一声嘶吼,扭曲变形,却充满了剜心刻骨的恨意和痛苦:

“滚出去!!”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心脏疯狂擂鼓,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如同雷鸣。苏晚在身旁睡得正沉,毫无察觉。

是幻觉吗?手术后遗症?

我喘息着,试图说服自己。

但第二夜,第三夜…噩梦如期而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恨意越来越浓。

“小偷!窃贼!占有我的生活!我的爱人!”

“她们是我的!我的!”

“你把她们还给我!还给我!!”

我开始惧怕睡眠。黑眼圈无法掩饰,精神日渐恍惚。有一次陪苏晚看电影,男女主角在雨中争吵,我却突然像被烫到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惶地四下张望——那怒吼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阿朗?你怎么了?”苏晚担忧地握住我的手。

“没…没什么…”我强自镇定,挤出笑容,“刚才有点走神,做了个噩梦似的。”

“醒着呢做什么梦,”她失笑,靠回我怀里,“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别想那么多,我在这儿呢。”

她的温柔像鞭子抽在我心上。

我变得疑神疑鬼,对镜子都有一种恐惧,总觉得镜面反射出的下一秒会不再是自己的倒影。我疯狂查阅记忆移植的资料,试图找到这种“排异反应”或“记忆反噬”的记载,但所有公开资料都宣称这项技术安全成熟,副作用极小且可控。

林医生的回复永远官方而冷静:“这是正常的身心适应过程,放平心态,避免精神紧张,定期复查。”

放平心态?如何放平?当一个灵魂夜夜在你脑子里咆哮索命?

又一个深夜,那吼声前所未有地逼近,几乎贴着我的耳膜,震得我颅腔都在嗡鸣:

“侵占者!你这该死的侵占者!你以为你能永远偷下去吗?!”

“她们爱的是我!透过你的眼睛,她们看到的是我!拥抱的是我!”

“你只是个可怜的空壳!傀儡!”

我崩溃了。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筛糠般颤抖。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莫名的、被侵占的愤怒吞噬了我。

“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语无伦次地低声嘶语,像在与无形的鬼魂争辩,“是你们…是你们要求这样的…”

“阿朗?”苏晚被惊醒了,睡意朦胧地打开床头灯,看到我的样子,她吓得瞬间清醒,扑过来抱住我,“天哪!你怎么了?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