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在我耳侧,呼吸滚烫。
「省省力气,留着给太子下毒。」
我心口一震。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父亲让我嫁进来,原是要我毒杀太子,再嫁祸裴湛。
而裴湛,竟想借我的手,反将沈家一军。
「合作吗?」
他咬着我耳垂,声音蛊惑。
「你替我盯太子,我保你母族。」
我攥紧身下锦被,指节泛白。
半晌,笑了:「好啊。」
他从枕下摸出一枚小小瓷瓶,塞进我掌心。
「三日后,太子寿宴,记得用这个。」
我低头,瓶身冰凉,贴着脉搏突突直跳。
「督公不怕我反水?」
他俯身,吻落在我颈侧,像烙铁。
「沈鸢,你不敢。」
「沈家三十七口,今夜都在我刀下。」
「你乖,他们活;你闹,他们碎。」
我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再睁眼,已是一片冷。
「督公放心,妾身……一定让您满意。」
他低笑一声,翻身而起。
「夜深了,睡吧。」
我蜷在锦被里,听他脚步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掌心瓷瓶还在,毒针也在。
我摸出那根针,对着烛火细看。
针尖一点蓝,淬了断肠。
我笑了。
裴湛,你料我今夜不敢动你。
可你不知,我沈鸢生来最擅长的,就是——
让猎物自己走到刀口上。
2.
夜露三更,东厂密室。
烛火被铁窗漏风撕得乱颤,像一群扑火的蛾。
我坐在案前,朱砂笔蘸着人血一样的墨,替裴湛抄密折。
——「太子私铸兵刃,意图不轨。」
一笔一划,都像往我自己脖子上套绞索。
「手腕抬高,杀气不足。」
裴湛的声音贴着我耳后响起。
他手指覆上来,冰凉,带着刀鞘的冷铁味。
我手一抖,墨汁溅开,像朵黑梅绽在雪宣上。
「督公深夜不睡,就怕我写错一个字?」
我侧头,笑得滴水不漏。
他低笑,指尖顺着我腕骨滑到掌心,倏地收紧。
「写错,就得罚。」
话音未落,他已将我整个人提起来,按在墙上。
后背撞得生疼,我倒抽一口气。
「今日学什么?」
「杀人。」
「杀谁?」
「你。」
他笑得胸腔震动,像暗夜里的狼。
下一瞬,寒光一闪——一柄薄刃贴着我颈侧,冰得我毛孔倒竖。
「来,我教你。」
他握着我的手,刀尖对准他自己的心口。
「刺。」
我瞳孔骤缩。
疯子。
可刀柄在我掌心,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烫。
只要我往前一寸,就能结束这盘棋。
我没动。
他看着我,眸色深得像一口井。
「舍不得?」
我嗤笑:「我怕脏了手。」
他低低地笑,收了刀,转身走向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