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两个黑洞,没有一丝一毫的光。
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傅斯言,这只是个开始。
你的地狱,才刚刚降临。
周然帮我办好了一切手续,一周后,我将以一个新的身份,去往法国。
临走前,周然对我说:“苏苏,傅斯言醒了。他醒来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抱着手机,反复地看你的照片。医生说,他可能……精神上受到了重创。”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有,”周然顿了顿,说,“你的‘绝笔信’,他看到了。”
我沉默了片刻,问:“他有什么反应?”
周然摇了摇头:“没有反应。他只是看了一遍,然后就把信念成了灰,和水吞了下去。”
我心中一凛。
这个疯子。
他竟然把我的信,吃进了肚子里。
飞机起飞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透过舷窗,看着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离我越来越远。
再见了,林苏。
再见了,傅斯言。
从今往后,世界上再无林苏。
只有,凯瑟琳。
4
我在法国的头两年,过得并不好。
语言不通,身无分文,还要时刻提防傅斯言的势力会不会延伸到海外。
我像一只惊弓之鸟,换了好几个城市,打过好几份黑工。在餐厅的后厨洗过盘子,在深夜的街头发过传单,也在廉价的出租屋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最难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是不是当初选择和他同归于尽,会是更好的结局。
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那双偏执疯狂的眼睛。
我不能死。
我要活着,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要站在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让他知道,我林苏,不是一只只能被他圈养的金丝雀。
我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凭借着出色的语言天赋和不要命的努力,我很快在翻译界站稳了脚跟。然后,我用攒下的第一桶金,加上周然的资助,开始投资,杀入商界。
这期间,我一直通过隐秘的渠道,关注着国内的消息。
关于傅斯言的消息。
他出院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叱咤风云的商界帝王,而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疯子。
他对外宣称,我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他动用了傅家所有的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发布寻人启事。
我的照片,出现在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幕上,出现在巴黎的街头广告牌上,出现在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
可想而知,他一无所获。
渐渐地,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喜怒无常。他遣散了别墅里所有的佣人,一个人守着那座空荡荡的、如同坟墓的房子。
有人说,曾看到他在深夜,独自一人坐在那座玻璃花房里,对着空气说话,一说就是一整夜。
后来,我的葬礼还是举行了。
是在傅家长辈的强压之下。毕竟,傅家的脸面,比他一个人的疯癫更重要。
葬礼那天,傅斯言没有出现。
他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等傅家人撞开门时,发现他正抱着我的一幅放大的人像照,坐在地上。
一夜之间,黑发全白。
看到这条新闻时,我正坐在法国一家高级餐厅里,和一位重要的客户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