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递给他：“谢谢你…还有，那天…也谢谢你。”
江驰接过外套，随手搭在臂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苏念晚。”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像只受惊的兔子？”他向前逼近一步，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似乎想看清她心底所有的秘密，“我很可怕？”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苏念晚心跳如鼓，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凉的香樟树干上，无处可逃。
他离得太近了，近得她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雪松冷香。
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心底积压了三年的情绪，混合着这些日子的惶惑、委屈、以及一丝不敢承认的悸动，几乎要决堤。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浓，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眼神里没有平日的戏谑与张扬，反而有一丝认真的困惑。
她鬼使神差地，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是可怕。”
“那是为什么？”
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他，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因为…因为三年前，在临川一中…我就见过你。你…你可能不记得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江驰明显怔住了。他皱起眉，似乎在记忆中搜索“临川一中”这个地名和他短暂停留的时光。然后，他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她。
模糊的记忆碎片渐渐拼凑清晰——那个总是坐在角落、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孩，那个在他打完球后默默放一瓶水在他书包旁边又迅速跑开的背影，那个成绩榜上总是徘徊在中上游、名字却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印象的…
原来不是错觉。原来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和想要靠近的冲动，并非空穴来风。
他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眼睫颤动的女孩，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漫上心头。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混合了惊讶、了然，甚至是一丝…心疼的情绪。
她竟然记了他三年。而她这三年，是如何怀着这份心思，一步步拼命考到这里来的？
“所以，”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你躲我，是因为这个？”
苏念晚轻轻点了点头，眼眶微热。说出这个秘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走上了悬崖。
良久的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微凉的脸颊。这个动作极其短暂，一触即分，却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苏念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驰也像是被自己的动作惊到，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插进裤袋里，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耳根却微微泛红。
“知道了。”他移开目光，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以后别躲了。”
说完，他转身，拿着外套，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是那背影，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些难以察觉的仓促。
苏念晚独自靠在树干上，被他指尖碰过的脸颊滚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月光温柔地洒满一地。
他…想起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