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她十七年时光的可悲注脚。
她沉默地拿起盒子，走到垃圾桶边，松开手。
“啪嗒。”一声轻响，袖扣连同那些票根、笔记，一起坠入空洞的桶内。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结束了。苏晚星。她对自己说。
喉咙有些发紧，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极致的失望抽干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落下去。没有编辑任何矫情的告别文字，只是极其简单利落地将那个置顶了无数年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然后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微信、短信、电话记录……一切与顾西辞相关的痕迹，被她一点点、却又无比坚决地抹去。
每删除一个条目，心口似乎就轻松了一分，但那空洞却也随之扩大一分。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臂环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世界安静得可怕。
在这片死寂里，脑海中却莫名闪过一个极其模糊的片段。好像是高中某个闷热的午后，她因为顾西辞和别的女生并肩同行而躲在楼梯间偷偷难过。似乎……似乎有个清瘦的身影在不远处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手里还拿着一瓶未开封的冰水，但最终没有走过来，只是默默离开了。
那是谁？记忆像蒙太奇，模糊不清。好像总有那么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在她追逐顾西辞的漫长跑道边缘，安静，温和，却从未引起过她的注意。她的目光，从来只追逐着那唯一的热源，忽略了身边所有微小的光点。
现在想来，那影子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温暖感。但此刻，她无力也无心去深究。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
苏晚星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站起身，拉出放在衣帽间角落的行李箱——那是她刚来这里时带来的，几年过去，大部分东西甚至没有拿出来过。
她开始收拾行李，只装属于自己的、最简单的衣物和必需品。动作缓慢却坚定，每放进一件，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进行一次切割。
最后，她将公寓钥匙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板上滑动的轻微噪音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这个承载了她无数卑微梦想和最终幻灭的地方，径直走向大门。
打开门，走廊的光线倾泻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步入门外的光晕之中，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彻底关上了她长达十七年的痴妄，也关上了她与顾西辞之间的一切。
门内，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门外，是未知的、弥漫着潮湿水汽的夜，和一个精疲力竭、一无所有，却不得不重新开始的苏晚星。
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单薄，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雨，又开始渐渐大了起来，洗刷着这座城市，仿佛也要将她过去的痕迹，一并冲刷干净。
2 旧景新痕
离开那座充斥着顾西辞痕迹的城市，苏晚星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像一片被风吹离枝头的落叶，漫无目的地飘荡。最终，她买了一张返回故乡小城的车票。那里有她童年与母亲生活过的老房子，虽然母亲早已病逝，但那房子还留着，或许能给她一丝早已陌生的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