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个精致的锦囊，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冰冷的手里。
“这是姐姐送你的新婚贺礼，可别弄丢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笑意。
“里面是西域进贡的最好的合欢散，药性最烈。到了北狄的第一个晚上，记得用上。保管让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蛮子王，在你身上……欲仙欲死。”
我死死捏紧了那个锦囊，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嫩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我抬起头，依旧是那副痴傻的模样，冲她咧嘴傻笑。
“谢谢……三皇姐。”
李长宁终于心满意足地拨转马头，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扬长而去。
她以为她赢了。
她以为她将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无边地狱。
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本就来自地狱。
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马车一路向北，离开了繁华的京城，离开了富庶的中原。
车轮碾过泥泞的官道，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天气也越来越寒冷。
押送我的李嬷嬷和两个宫女，是皇后特意挑选的。
一路上，她们没少克扣我的吃食，对我非打即骂是家常便饭。
她们把我当成一个出气筒，将背井离乡的怨气，全都发泄在我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我逆来受，将所有的恨意和屈辱都默默吞进肚子里。
我用痴傻做我最好的伪装，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半个月后，这支死气沉沉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两国交界的边境。
地平线的尽头，黑压压的军队如乌云般席卷而来，那股肃杀之气，即使隔着数里，依旧扑面而来，让人胆寒。
为首的那个人，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纯黑色战马。
他身披玄铁打造的重甲，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面獠牙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他就是耶律烈，北狄新的王。
我的……阿烈。
05
耶律烈策马缓缓而来，最终停在了我那辆破旧的马车前。
他一言不发，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暴戾嗜血的气息，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大雍的护卫们个个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押送我的李嬷嬷，更是吓得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跪在泥地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奴婢……参见……参见狄王。”
耶律烈根本没有理会她，那双藏在恶鬼面具后的眼睛，像两把淬毒的利刃，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两个宫女粗暴地从马车上推了下来，一个踉跄，也跪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我浑身脏污，头发像枯草一样散乱着，活脱脱一个小乞丐。
他翻身下马，沉重的战靴踩在地上，发出“咯噔”的声响，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的身影很高大，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我慢慢抬起头，迎上他那审视的、带着探究的目光。
然后，我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我的右手。
我将其他四指蜷起，只固执地，竖起了我的小指。
我的右手小指上，有一道陈年的伤疤，很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那是很多年前，为了从一条恶犬口中抢回半个馒头给他吃，被那畜生硬生生咬掉一块肉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