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还是那个在朝堂上与我唇枪舌战,言辞犀利,怼得一众老臣都哑口无言的顾言闻吗?

更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一日,在议政殿讨论黄河大坝修缮一事。户部以国库空虚为由,一再拖延。我据理力争,提出可以效仿前朝,发行“河工债券”,向民间富商筹集资金,并承诺以未来的盐税作为抵押。

这个提议颇为新颖,但立刻遭到了以丞相顾秉谦为首的一众保守派大臣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此举有损朝廷威严,无异于向商贾低头。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丞相顾秉谦吹胡子瞪眼,“朝廷大事,岂能让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插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正欲反驳,却见顾言之出列了。

我心头一紧,暗道:来了。他肯定又要借机攻击我,说我治国无方,异想天开。

谁知,顾言之躬身行礼后,却朗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此法,甚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御座上的父皇,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最震惊的莫过于丞相顾秉谦,他瞪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言之,你……”

顾言之没有理会他父亲的错愕,继续侃侃而谈:“国库吃紧,黄河水患却迫在眉睫。若因循守旧,致使大坝决堤,黎民遭殃,届时损失之大,又岂是区区朝廷颜面可以比拟?太子殿下不拘一格,借民间之力,解燃眉之急,此乃权宜之计,更是利国利民的创举。臣,附议!”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将那些反对的老臣们驳得体无完肤。

我呆呆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帮我?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请缨,负责监督“河工债券”的发行事宜,利用他御史中丞的身份,确保整个过程公开透明,杜绝了任何贪腐的可能。

最终,在顾言之的强力支持下,我的提议被父皇采纳了。

下朝后,顾秉谦气冲冲地拦住了顾言之,压低了声音怒斥:“你疯了不成?竟敢当朝顶撞为父,去帮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子说话!”

顾言之神色淡淡,只回了一句:“父亲,儿子只是就事论事。太子此策,于国有利。”

说完,他便径直从我身边走过,目不斜视,仿佛刚才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如果说镜月湖之事,他可能是一时心软,那今日朝堂之争,又是为何?他完全没有理由帮我。这样做,不仅会让他与我这个“死对头”的关系变得尴尬,更会让他与他父亲,与整个丞相派系产生隔阂。

从那天起,顾言之的画风就彻底变了。

他不再弹劾我,反而成了我在朝堂上最坚实的盟友。

吏部尚书欲安插亲信,被他一份奏折参得体无完肤,最终告老还乡;兵部侍郎虚报军饷,被他查了个底朝天,连带着拔出了萝卜带出的泥,清理了一大批军中蛀虫。而这些被他清除的障碍,无一例外,都是之前处处与我作对,视我为眼中钉的人。

他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为我披荆斩棘,扫清了我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起初,我以为这是他的新策略,欲擒故纵,先取得我的信任,再图谋大事。我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