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急救室外的煎熬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医护人员迅速将昏迷的小海放上担架，张莉哭得几乎晕厥，紧紧抓着担架边缘不放手。小天也被保姆临时接走照顾。李伟跟着上了救护车，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一路上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之前的暴怒和疯狂被儿子头上的鲜血暂时浇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和茫然。他做了什么？他差点杀了自己的……不，那不是他的儿子。可是，那毕竟是一个喊了他这么多年爸爸、他亲手抚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这种极端矛盾的情感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痛不欲生。
急救室的灯亮起，红色的光芒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走廊上两个形同陌路的人。
张莉瘫坐在塑料长椅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间漏出来。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了，几缕头发被泪水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显得无比狼狈和脆弱。
李伟则靠在对面的墙上，双臂抱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内心极不平静的风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无声的指控和巨大的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李伟抬起头，声音沙哑干涩，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现在，可以说了吗？”
张莉的哭声顿了一下，身体僵硬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李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可怕的、暴风雨前的平静，“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了多久？他们两个……都是他的种？”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钝刀，在两人早已血肉模糊的心上来回切割。
张莉缓缓放下手，露出一张惨白浮肿、布满泪痕的脸。她不敢看李伟的眼睛，目光游离地看着地面，嘴唇翕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李伟像是被这三个字狠狠刺了一下，猛地站直身体，但看到急救室亮着的灯，又强行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滔天的恨意，“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张莉！八年！我像个傻子一样！你对得起我吗？！啊？！”
“是……是陈哲……”张莉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个名字。
“陈哲？”李伟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随即，一个模糊的身影跳进他的脑海。陈哲……好像是张莉大学时代的初恋男友？他们毕业时就分手了，据说后来出了国。
“是他？那个混蛋？他不是在国外吗？”李伟的声音因难以置信而颤抖。
“他……他五年前回国了……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张莉的声音低若蚊蚋，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羞愧，“我们……我们喝多了……就那一次……真的只有那一次……”
“一次？”李伟发出讥讽的冷笑，“一次就他妈怀上了？还他妈连着两次？张莉，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不……不是……”张莉慌乱地摇头，“小天……小天那次之后，我很害怕，很后悔，立刻就和他断了所有联系……我没想到会怀孕……我真的以为小天是你的……直到……直到怀上小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