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抬起眼，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痴人。
“你的剑道，早已荒废。观摩此草，与你无益。”
他的声音，像他的剑一样，锋利，冰冷，不留情面。
将我心中最后一点卑微的期望，斩得粉碎。
是啊。
我忘了。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修为低下的灵植师。
是一个“无用”的，早已放弃了剑途的道侣。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这等宝物？
就在我准备狼狈退走的时候。
白灵心来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盒刚做好的糕点。
“师兄师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天真。
“师-嫂也在呀。”
顾长渊看到她，脸上那层冰霜，肉眼可见地，融化了一些。
“胡闹。”
他嘴上说着斥责的话，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
白灵心将糕点放在桌上，一眼便看见了旁边那株流转着锐利剑气的灵草。
“哇！这就是‘剑意草’吗？好厉害！”她满眼都是星星。
我站在一旁，像一个透明的影子。
看着他们。
看着顾长渊，用我从未听过的，温和的语气，对白灵心说：
“此草剑意霸道，以你的修为，参悟起来，尚有些勉强。”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动作。
他随手，将那株被我视若珍宝的“剑意草”，像一根寻常杂草一样，递给了白灵心。
“拿去吧。”他说，“好好感悟。莫要，浪费了它。”
那一刻，我的世界，一片死寂。
原来。
他不是不懂得温和。
也不是吝啬于给予。
他只是，吝啬于把这份温和和给予，分给我，一丝一毫。
第四章：莫争虚名
我逃回了灵植圃。
像一头受了重伤，只想找个角落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心口的位置，空洞洞的疼。
我试图为他找借口。
“小师妹确实剑道天赋更好，剑意草给她，才是物尽其用。”
这个借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物尽其用？
难道我数百年的陪伴，数百年的付出，在他眼里，就连一丝“用处”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
也不敢再有答案。
半年后，魔门小规模来袭。
宗门内，人心惶惶。
好几位外门弟子，在夜巡时，中了魔门的“腐心煞”，经脉受损，灵力溃散。
一时间，人人自危。
解毒丹药，消耗巨大。
炼丹阁的长老们，急得焦头烂额。
我看着我圃中那些新成熟的“星辰花”，心中一动。
星辰花，性温，恰好能克制“腐心煞”的阴毒。
我连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将圃中所有的星辰花，全部采摘，炼化成最精纯的汁液，调配成解毒药水。
分发给了那些受伤的弟子。
药到病除。
宗门内的恐慌，暂时平息了。
我累得几乎虚脱。
但心里，却有一丝久违的，满足。
我觉得，我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我以为，这一次，顾长渊会看到我的价值。
会明白，我不仅仅是一个只能依附于他的，可有可无的道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