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加班第七天深夜回家，
总感觉电梯镜面反射里有人影紧随，
以为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直到今早物业群发凶杀现场照片：
死者被拖行血迹尽头竟是我家鞋印，
而监控里七天以来，
始终只有我一个人进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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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意识像一团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湿漉漉地坠在颅骨里。李维推开写字楼沉重的玻璃门，一股裹挟着汽车尾气和城市尘埃的闷热夜风扑面而来，让他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胀痛。凌晨一点半，这座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却并未沉睡，只剩下一种空洞的疲惫，像他一样。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柏油路上拉扯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空气粘腻，预示着一场迟迟未落的雨。
他拐进公寓楼旁那条近道。说是近道，其实只是两栋高大建筑之间一道狭窄的缝隙，平常就少有人走，这个时间点更是寂静得可怕。头顶一线狭窄的夜空被各种杂乱的电线切割得支离破碎。脚步声在逼仄的水泥墙壁间来回碰撞，发出孤寂的回响。不，不只是他的脚步声。
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摩擦声。
像是不合脚的鞋跟拖沓在地面，又像是某种柔软沉重的东西被缓慢地、持续地拖行。
李维猛地停下，侧耳倾听。
声音消失了。只有远处马路模糊的车流噪音，像潮汐般起伏。
幻觉。肯定是幻觉。连续熬了七个大夜，钉死在电脑前处理那些该死的财务数据，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他揉了揉干涩发烫的眼睛，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条窄道。公寓楼冰冷的玻璃门就在眼前。
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照射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冷清得像医院的停尸房。夜班保安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打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陈旧的凉气。
他走向电梯，按下上行按钮。按钮的荧光在他指尖短暂地亮了一下，旋即熄灭。
电梯厢无声滑落，镀铬的金属门映出他模糊扭曲的身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像一具被抽去了骨头的皮囊。门开了，里面是更亮、更冷的白光。
他走进去，转身面向门口。金属门缓缓闭合，像两片冰冷的刀刃即将交叠。
就在门缝只剩最后几厘米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
电梯内壁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不锈钢，像一面模糊而诚实的镜子，清晰地映出整个轿厢内部，以及他身后那一小片空间。
就在那冰冷的镜面里，在他模糊身影的侧后方，极其短暂地闪过一道更深的阴影。
一个人形的轮廓。
极其迅速，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倏忽扩散又骤然消失。
李维的心脏猛地一缩，猝然回头。
电梯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头顶的照明灯发出轻微的嗡鸣，将他的影子钉在光洁的地板上，轮廓分明，别无他物。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快速爬升，头皮一阵发麻。
他死死盯着那面金属内壁，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布满血丝，此刻更是干涩得发痛。镜面里只有他自己惊疑不定的脸，和空无一人的电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