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斯年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
他总说我是他的小累赘,却又把我护在身后。
十八岁那年,他替我顶罪入狱,隔着探监玻璃冷笑:“沈知意,欠我这辈子你都还不清。”
七年来我拼命工作,每分钱都攒着给他更好的未来。
直到在他出狱前一天,我发现他日记的最后一页:
“替她坐牢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要不是她,我早就和婉宁在一起了。”
我擦干眼泪,接受了外派任务。
飞机起飞时,我收到他的短信:“明天,谁来接我?”
我直接关了手机,看向窗外的云海。
傅斯年,你的恩赐,我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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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敲打着福利院老旧的玻璃窗,发出沉闷又持续的哒哒声。
八岁的沈知意缩在潮湿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恐惧地盯着窗外划过夜空的闪电。雷声轰隆一响,她就猛地一颤,把自己缩得更紧。
旁边床铺传来不耐烦的翻动声。
“吵死了。”少年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被打扰的火气。
沈知意立刻屏住呼吸,连轻微的颤抖都拼命忍住,生怕再惹他不高兴。
短暂的安静后,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傅斯年踩着破旧的木板鞋,哒哒地走过来,粗鲁地把一个硬邦邦、带着他体温的东西塞进她的被窝。
“抱着!再出声音我就把你扔出去!”
是他的旧外套,团成一团,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和独属于傅斯年的、顽劣少年身上奇怪却让人安心的味道。外套硬硬的领口硌着她的脸,但那点体温却像一个小火炉,驱散了雨夜的寒气和心底的恐慌。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紧紧抱住那团衣服,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去,轻轻吸了口气。
傅斯年站在她床边看了几秒,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他别扭又凶巴巴的脸。他极快地、用指尖蹭了一下她的眼角——那里其实并没有眼泪,然后更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雷声再次滚过时,沈知意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悄悄弯起了眼睛。
那年,她八岁,傅斯年十岁。他是她的全世界,是她所有恐惧面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小累赘,走快点!磨蹭什么!”
十五岁的傅斯年个子抽得很高,眉眼间是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和一点点对周遭的不耐烦。他背着两个破旧的书包,大步走在前面,时不时要停下来,回头催促那个跟在他身后、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姑娘。
沈知意十四岁了,依旧胆小,安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放学路上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聚在路边,冲着沈知意吹口哨,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她刚刚开始发育的胸口打转。
傅斯年的脚步猛地停住。
他把她的书包往她怀里一塞,动作近乎粗鲁。“站着别动。”
他转身,朝着那几个男生走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吓人。几句言语冲突,推搡,然后傅斯年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挥了出去。他打起架来不要命,那股狠劲完全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很快就把那几个男生揍得鼻青脸肿,撂下几句狠话跑了。
傅斯年喘着气走回来,嘴角青了一块,校服袖子也被撕破了。他看着呆呆抱着书包的沈知意,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