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父母车旁,隔着车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保安、司机,以及雨中的林默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他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点消息,想来讹钱。你看他那样儿,浑身上下哪一点像我们林家的人?别玷污了林家的门风。”
雨更大了。林默站在原地,雨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徒劳地用手抹了一把脸,手里的那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所谓“证据”(可能只是一个廉价的信物),在林凡轻描淡写的“笑话”两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国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着林默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不悦。周雅的眼神则复杂得多,有一丝震惊,一丝怀疑,但更多的,是被林凡的话引导出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先进来吧。”林国栋最终沉声开口,语气里没有半分见到失散多年儿子该有的激动,只有不耐烦和麻烦,“别在门口丢人现眼。有什么事,进去说清楚。”
这话是对林默说的,却更像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公务。
保安不再阻拦,但眼神依旧充满鄙夷。
林默拖着湿透冰冷的身躯,在林凡充满讥诮的目光和保安的冷眼下,第一次,踏入了林家的大门。
然而,这并非归家,而是踏入另一个更令人窒息的战场。身后,林家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却关不住屋内即将袭来的、更冰冷的寒潮。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林默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包括空气。门厅宽敞得惊人,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华丽的水晶吊灯,奢华得令人窒息。温暖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香氛味道,却让浑身湿透的林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水珠从他身上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污迹。
一个穿着得体、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管家快步走来,看到林默的狼狈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递过来一条薄薄的毛巾,语气平淡无波:“先生,请擦一下,注意不要弄湿地毯。请跟我来,老爷和夫人在小客厅等您。”
那语气,不像是对待一位可能的少爷,更像是对待一个不小心闯进来的维修工。
林凡已经优哉游哉地坐在了客厅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端着杯热茶,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默。林国栋和周雅坐在主位,脸色依旧凝重。
林默用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和头发,毛巾很快变得湿冷。他跟着管家走进小客厅,脚下的水渍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刺眼的印记。他能感觉到林凡嘲讽的目光,以及林父林母那审视的、带着强烈距离感的视线。
“坐吧。”林国栋指了指离他们最远的一张单人沙发,语气不容置疑。
林默依言坐下,沙发柔软得几乎要把他吞没,却让他如坐针毡。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紧紧攥在手里、同样湿漉漉的小布包放在膝盖上——里面是那张模糊的旧照片和那个小小的长命锁。
“你说你是我们的儿子?”周雅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盘问,“有什么证据?”
林默小心翼翼地拿出照片和长命锁,手指因为冰冷和紧张而有些僵硬:“这张照片……背面有字,写的是‘小默百天’和日期。这个长命锁……我记得,上面应该刻着我的生辰和一个小小的‘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