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乳腺外科？
这四个字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沸腾的怒火上，刺出一个小小的、却无法忽视的洞。
我记得，大概一年前，有一次我们一起去洗澡，她曾指着自己左边胸口，有点担忧地跟我说：“薇薇，我好像摸到一个小硬块，有点疼。”
当时我还笑她大惊小怪，说肯定是生理期前的乳腺增生，我也有过，催她去医院检查。她去了吗？后来好像就没再听她提起过。是好了，还是……
不！林薇！你还在想什么？！她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就算得了绝症，也是报应！是老天爷开眼！
我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试图用疼痛赶走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任何苦衷可以洗白！她选择和陈昊一起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今天的众叛亲离！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微微颤抖。
只要按下去，就清净了。她的任何消息，都不该再扰动我分毫。
可是……万一呢？
万一不是她故意的？万一是医院系统真的出错了？万一……她真的病了？而且，挂的是乳腺外科的专家号……那通常意味着……
那个小小的洞，开始不断扩大，冰冷的恐惧顺着那个洞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和灼热的怒火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我撕裂。
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像困兽一样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删掉它！林薇！她不值得你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你推开卧室门时看到的那一幕吗？你忘了这三个月来你是如何一夜一夜熬过来的吗？！
另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却在心底响起：可是……那是思雨啊……是那个会因为你半夜一句“想吃火锅”就跳下床陪你去街边摊的思雨，是那个在你发高烧时守了你一整夜不敢合眼的思雨，是那个知道你所有糗事却从不曾笑话你的思雨……
两个声音在我脑子里疯狂打架，吵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最终，我颓然地坐回沙发，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我输了。
我恨她，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可是，我做不到明知她可能出了严重的状况，却真的置之不理。
七年，太长了。长到那些温暖的记忆已经变成了肌肉反应，变成了本能。恨意可以删除联系方式，却删不掉刻在骨子里的惦记。
我看着那条冰冷的短信，看着“乳腺外科”那四个刺眼的字。
明天上午九点半……
(三)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请了假，鬼使神差地来到了XX医院。
站在门诊大楼前，闻着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我觉得自己简直荒谬透顶。我来干什么？证实她是在演戏？还是来自取其辱？
挂号大厅里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疲惫和对疾病的恐惧。这种氛围压得我更加喘不过气。
我该去三楼A区吗？如果看到她，我该说什么？“听说你可能要得癌症了，我来看看你有多惨？”还是冷笑着告诉她“戏演得不错”？
脚步像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电梯口和楼梯间。既害怕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隐隐期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