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红圈，久久不语，仿佛在确认某种神圣的传承。
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是去年春节拍的。
照片里，老Q站在最中间，背脊挺直，神情严肃，像一棵扎根的老松。
陈默抱着小虎站在他旁边，林妍笑着站在一旁。
小虎咧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弯成了月牙。
老Q每天都要看这张照片一眼。
可最近，他看得越来越久，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孩子……怎么越看越不像我们家的人？”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悄扎进了他的心里。
小虎三岁了，虎头虎脑，活泼好动，
一笑起来就露出那对小虎牙，像极了“小老虎”。
可老Q总觉得，他的眉眼不像陈默，也不像自己。
陈默小时候是圆脸、单眼皮、笑得憨厚；
老Q自己则是国字脸，浓眉大眼，典型的北方汉子相貌。
可小虎呢？他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翘，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感，像……像某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更让他不安的是，小虎走路的姿势。
他总是一蹦一跳的，肩膀微微晃动，像只小鹿。
老Q记得陈默小时候走路稳重，一步一个脚印，从不乱蹦。
他翻出陈默三岁时的照片对比，越看越觉得不像。
“难道是隔代遗传？”他自言自语，可心里清楚，
陈家祖上几代都是敦厚相貌，从没出过这种“洋气”的长相。
他开始记录小虎的每一个细节。他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
6月3日，身高98cm，体重14.5kg，会说“爷爷”“吃饭”“车车”。
6月10日，走路时左脚略外八，喜欢踮脚走。
6月17日，说话带点南方口音，可能是跟妈妈学的。
6月24日，睡觉时爱抱枕头，不盖被子。
这些记录，像极了部队里的士兵档案。
他甚至偷偷量过小虎的手掌长度、脚丫大小，
还拍下他光脚走路的视频，反复比对陈默小时候的录像。
“血脉不能断。”他反复念叨，“可要是断了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般疯长。
他开始留意林妍的一举一动。
儿媳是医生，知书达理，待他也恭敬有加，
可老Q总觉得她眼神里有种“藏东西”的感觉。
她从不主动提起小虎的长相，每当他问“这孩子像谁”，
她总是笑着说：“像您啊，鼻子和眼睛一模一样。”
可老Q不信。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林妍……在外面有了别人？
还是陈默瞒了什么事？
可陈默从小在他眼皮底下长大，老实本分，从不撒谎，
绝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唯一的可能——
小虎不是陈默亲生的？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可更让他恐惧的是，如果小虎不是陈默亲生的，
那陈默……是不是也不是他亲生的？
他不敢往下想。
直到那天早上，小虎在沙发上蹦跳着玩玩具车，嘴里哼着儿歌。
老Q蹲在他身边，假装帮他整理头发。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趁孩子不注意，悄悄剪下一小撮黑亮的发丝，
迅速塞进随身携带的密封袋里。
他心跳加速，像是做了一件不可告人的事。
“爷爷，你干嘛呀？”小虎扭头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