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请”进了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后座,像一件待处理的货物。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把我锁进了只有她的、令人窒息的空间。
3
车子平稳地滑入夜色。霓虹灯的光怪陆离透过车窗,在她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直说吧,江总。”我挺直脊背,努力维持最后一点尊严,“看笑话?还是……终于想起来要落井下石?”
她侧过头看我,昏暗的光线下,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落井下石?”她轻笑一声,带着点嘲讽,“林溪,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不堪?这两个字刺痛了我。七年前她为了所谓的家族联姻,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留我一个人面对所有流言蜚语和家族倾轧时,难道还不够不堪?
“不然呢?”我反唇相讥,“江总难道是来雪中送炭的?”
“是。”她答得干脆利落,反而让我愣住了。
“什么?”
“我说,是。”她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过来,“我可以救林家。”
荒谬感席卷了我。“条件?”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江晚给的。
她没立刻回答,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半晌,她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车窗上倒映着的、我苍白而愤怒的脸。
“你。”她吐出这个字,清晰无比。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江晚靠回椅背,姿态重新变得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句惊雷般的话不是她说的。“做我的‘合作伙伴’。对外,你是我的画廊主理人,我会注资让你的‘溪间’起死回生,甚至成为顶级画廊。对内……”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
“我需要一个‘挡箭牌’。而你,林溪,你很合适。我们有过‘过去’,这能让某些人相信我的‘诚意’。”
挡箭牌?诚意?
怒火和巨大的荒谬感几乎将我吞噬。她把我当成什么?一件可以随时利用、用完即弃的工具?
“江晚!你休想!”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七年前你把我当傻子耍,七年后还想故技重施?做你的春秋大梦!”
“是吗?”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了,“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父亲进去,看着你母亲跪下来求那些债主,看着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流落街头?哦,对了,还有你视若生命的‘溪间’画廊,明天就会被银行贴封条。你这些年所有的画,包括刚刚拍出天价的那幅……”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我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表情。
“……都会变成一堆废纸。”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她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并且毫不留情地碾了上去。
“你混蛋!”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
“做个选择吧,林溪。”江晚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公事公办,“接受我的‘帮助’,或者,明天等着收你林家的讣告。”
车子无声地停下。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到了。你画廊楼下。”她淡淡地说,“下车,好好想想。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在你的办公室看到签好字的合作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