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校园霸凌,失职的老师,荒诞的早恋……这些词往往被轻易地说出口,可当它们真正压在一个人肩上,就成了一座又一座无法移开的大山。它们不只是词语,而是一段段具体的人生,是冰冷入骨的现实,是深夜里无声的哭泣,是经年累月也无法真正痊愈的伤痕。
这世上有一种人,自己活得如同残渣,却在意外成为父母之后,以为突然拥有了主宰另一个生命的权力。他们将自己未竟的梦想、对生活的不满、甚至是对命运的愤懑,悉数倾泻给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还有一群人,天生是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便自觉势大,欺软怕硬、凌虐弱小,幻想联手便是天下无敌。他们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用别人的泪水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与自卑。
…………
他们制造了一幕幕悲剧,把原本可以走向光明的人生,一寸寸拖进看不见底的深渊。那些本应被呵护、被珍惜的童年与青春,就这样在他们的手中碎成齑粉。
一段惨淡的童年,也许真要耗费一生来治愈——但伤痕,从未真正离去。它们长进骨骼、潜入梦境,总在某些猝不及防的时刻,再度袭来。即使在2025年的今天,科技进步、信息爆炸,可人性深处的愚昧与恶意,依旧在这些现代背景下屡见不鲜,换了一副面具,继续啃噬着一个个年轻的生命。
我常想,我的家人,或许从未真正期待过我活下来。能跌跌撞撞长到今天,我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母亲总说我“命硬”。她说我刚出生时,有亲戚怂恿她,把我卖给一户有傻子的人家做童养媳,“更划算”。而我的亲生父亲,因为我是女孩,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医院,再没回来。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一个需要被处理的“麻烦”。
三岁那年,妈妈再婚。我成了她新生活的累赘,一个碍眼的存在。她每天出门前把我反锁在家。那个家空旷得可怕,只有我一人的呼吸声和哭声在四壁间回荡。我哭到喉咙嘶哑,也无人回应。饿得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拧绞,却从不敢出声。那种饥饿感,至今仍是我记忆中最原始的恐惧。直到四岁那年某天,我终于蹭到她身边,用尽所有勇气低声说:“妈,我饿。”她沉默地走进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我满怀希望凑上前,却看见油花漂浮的汤面上,沉着四五只黑色的苍蝇。
我僵在那儿,胃里的痉挛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她面无表情地问:“吃不吃?”我低下头,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开始吞咽。面条混着蝇虫的怪异触感塞满口腔,嚼着嚼着,喉咙发紧,胃里翻搅,终于全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整个人虚软得像一张纸,可她照常出了门,把我独自留在那片狼藉和死寂里。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彻底的抛弃。
后来我学会了爬墙。那个锁住我的房子有一面矮墙,我每天爬上去,坐在墙头等。没有玩具,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目光所及,只有空旷的院子和一成不变的天空。我人生中最快乐的记忆,是她某天心情极好,给我买了一只黄色的弹跳塑料小马。我抱着它玩了一整天,又蹦又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抹明亮的黄色点亮。那是我童年中唯一的、温暖的色彩。可第二天,继父就拿竹竿把它戳破,看着我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冷漠地把它扔进了垃圾堆。快乐如此短暂,像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