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警。这话说出去,我会被立刻送进精神病院。
不能告诉任何人。没有人会相信我。
我只能靠自己。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请了病假。我需要进行一次测试,一次能彻底证实我所有猜想的测试。
我站在客厅中央,那面承重墙前,深吸一口气。
然后,我开始做一套极其复杂的、毫无规律可言的广播体操。伸展、跳跃、转体……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怪异和突然。
做完之后,我立刻趴到那个窥孔前。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对面的客厅里,那个“我”,正站在完全相同的位置,以完全相同的节奏,一丝不苟地,复刻着我刚才那套毫无美感、甚至有些滑稽的广播体操。她的表情是麻木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
实验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想。她是一个完美的、但有延迟的“镜像”。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我能和她交流吗?
我找来一张白纸,用最粗的马克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喂?”字。然后,我将这张纸,贴在了窥孔正对着的那面墙上。
做完这一切,我再次凑到窥孔前。
让我失望的是,“对面”的墙上,空空如也。
她似乎只能复刻我的“行为”,而无法复刻我行为产生的“结果”。比如,我写下的字,她无法复制。
信息无法传递。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一阵绝望。如果无法交流,那我就永远无法知道她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
然而,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对面的“我”,在机械地模仿完我“贴纸条”这个动作后(她手里自然是没有纸条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入下一个模仿环节。
她停住了。
她的身体,维持着那个贴东西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大概十几秒,她的头,开始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缓慢的姿态,一点一点地,转向了窥孔的方向。
我的心跳骤停。
她的眼睛,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透过那面墙,朝我看了过来!
不,她看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孔洞!
仿佛我写在纸上的那个“喂?”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那麻木的意识里,激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她“感觉”到了这个窥孔的存在!
她开始朝墙壁走来,动作依旧僵硬,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堵住了窥孔。
我害怕。我不知道她发现这个窥孔后会发生什么。她会尖叫吗?会攻击这面墙吗?还是会……
过了许久,我才敢挪开手指,再次看过去。
她已经走到了墙边,和我一样,趴了下来,将她的眼睛,凑向了她那一侧的孔洞。
四目相对。
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虽然只是通过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但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空洞,麻木,充满了无尽的迷茫。但在那片迷茫的最深处,我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身的光。
那不是程序化的模仿,而是一种原始的、属于智慧生命的、最本能的——求生欲。
在对视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