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却重重地撞在我心口。
石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壁炉火苗轻微的噼啪声，还有窗外不知名魔物遥远的、如同打呼噜般的嚎叫。空气里的硫磺味和甜香交织，发酵出一种微妙而灼热的气氛。
我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魔界熔岩里的魔王，他指缝间可能已经烫得能煎鸡蛋了。
好吧。
可持续绑架原则。
我眨了眨眼，压下眼底涌上的、并非因大笑而产生的湿润。然后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睡袍的袖子，晃了晃。
“喂，夜煞。”
他从指缝里露出一只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睛，警惕又脆弱地看着我。
“手册第一章，条款一。”我指着那本依旧摊开在兽皮上的《人类饲养手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像在调戏，“今日份额，还差两次。”
那只眼睛瞬间睁得溜圆。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硫磺与曲奇甜香气息的拥抱，小心翼翼地环住了我。力道很轻，甚至有点发抖，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本王知道了。”他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认命般嘟囔，“……草莓挞……下次可以再多一点点奶油。”
我反手回抱住这尊僵硬又柔软的魔王铠甲，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好啊。不过……摸腹肌的投喂费，下次也得结一下，陛下。”
拥抱骤然收紧了一瞬。耳边传来他近乎窒息的、羞恼的抽气声。
月光依旧霜白，裂缝里的第六百七十九只发光小虫慢悠悠地爬过。
二
颈窝里的魔王陛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类似被踩到尾巴的呜咽，环着我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我差点把晚饭那份美味得能让人原谅一切绑架行为的魔界烤肋排给吐出来。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松开了大半力道，手忙脚乱地想查看我又不敢碰，“……抱、抱歉！本王……不是故意的！你……你没碎吧？”
我咳了两声，顺过气来，抬眼看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但此刻写满惊慌失措的脸就在眼前，红瞳里水光潋滟，全是真切的担忧。我忽然起了点坏心。
“嗯……”我捂住胸口，蹙起眉，虚弱地靠回兽皮堆里，“好像……有点内伤。听说人类很脆弱的，可能……需要一点高级治疗术？”
夜煞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比他的原生肤色还要白上三分。“治疗术？对！治疗术！”他猛地站起，蝠翼“呼啦”展开，差点扫倒床边的鎏金烛台，“本王这就去叫巫医！那个总把蜥蜴干往药水里扔的老家伙虽然品味堪忧，但医术……”
他转身就要往外冲，步伐慌乱得像只无头苍蝇。
“——等等！”我赶紧伸手拽住他睡袍的腰带。这袍子料子滑得很，我差点没拉住。
他踉跄一下停住，回头看我，眼里满是焦急：“怎么了？是不是更疼了？忍耐一下，本王很快……”
我叹了口气，把那点演技收起来，用力把他拉回床边坐下。“骗你的啦。”我戳戳他硬邦邦的胳膊，“没内伤。就是……下次别抱那么用力。”虽然，其实还不赖。后半句我没敢说，怕他当场过热死机。
夜煞愣愣地看着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