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寂静像被石子砸破的冰面，瞬间裂了缝。僧众们齐刷刷转头，目光落在乐道背上的布囊上，连乐生都忘了领口还沾着芝麻碎屑，惊得猛地抬头，喉结动了动，忍不住低喝：“师弟，你在胡说些什么！住持正讲经呢，还不赶紧坐下！”
话音刚落，住持却缓缓放下手中的佛经，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一顿，抬眼示意众人稍安。他的目光先落在乐道攥着钵的手上，那只粗瓷钵缺了口的地方，还留着早年他洗碗时磕在石槽上的浅痕，又慢慢扫过布囊边角露出的衣角，是他去年生辰时自己给的新布裁的僧衣。
灯芯在他眼前跳动，他却没立刻说话，只是拿起灯旁的细竹片，轻轻拨了拨灯芯，让摇晃的火苗慢慢稳下来，橘色的光落在他皱纹里，添了几分温和的沉定：“去吧。”
这一声 “去吧” 轻得像风吹过桂叶，却让乐道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他早想好了一肚子说辞，或是说 “去寻修行的道理”，或是说 “去见世间的烟火”，唯独没料到住持会这般轻易应下。他攥着钵的手紧了紧，声音里添了点急切的追问：“住持难道不想知道弟子为何下山吗？”
住持放下竹片，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看得极透，像能望进他藏在 “修行” 幌子下的心思——藏着对万佛禅寺金佛的向往，对莲蓉月饼的惦念，对小庙清苦的不耐。他却没点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过来人的通透：“你下山，是揣着心里的执念去的，那执念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所以为师没有什么好问的。既然你早做了决定，为师便不便留你，强留着一颗往外跑的心，倒比让你下山更误了修行。”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小的木鱼，递到乐道手里。木鱼是木头做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莲花纹，边缘已经磨得光滑，是方丈生前常用的那只。“这枚木鱼，你带着。想不通的时候，就敲敲它，想想你刚入寺时，为什么要留下来；想想这除尘寺的月亮，无论你走多远，它都会照在你身上，也会等你回来。”
乐道的脸瞬间热了，像被人掀开了藏在身后的心事。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发现所有说辞都堵在喉咙里，只能攥着那只缺口的钵，指尖泛出淡淡的白。
他双手接过木鱼，指尖触到木鱼光滑的表面，心里忽然一暖，眼眶又热了。他对着住持深深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