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破屋的路上我问他:“任老头你唱的歌叫啥?”
他说:“叫我爷爷!”
回到破屋我简单的做了点饭,吃过后任老头又带着我去了另一个比较热闹的集市。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和任老头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他一直对我不叫爷爷耿耿于怀,他很讨厌我叫他任老头,每次都要和我掰扯好久。期间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学秦腔,教了一段时间他就放弃了,说我学不了,嗓子不行,后面发现我吹唢呐有一手,我气力大,能一口气吹好久。
其实我一开始选择来城里,是有想要找刘海叔的念头的,刘海叔离开村子的时候给我讲过,从村子到城里只需要走个一天多的时间,来了吕梁这边,渐渐找刘海叔的念头也就没有了。城里面实在是太大了,我也不知道刘海叔在哪里,而且我感觉我可能走错了城。这几天在任老头的教导下,我也摸到了一点唢呐的窍门,已经能吹响了,任老头都夸我,说我天生就是吹唢呐的料。
我们又在这边呆了几天,卖艺收到的食物已经不少了,任老头让我先把那些放不长久的粮食做了吃,像那些窝窝头之类的,能放的时间长的留下。在吕梁待了大半个月,我已经可以给任老头伴奏了,就是过来听曲的人都笑话我,说我吹的有点难听。
离开吕梁那天,天空很蓝,一朵云都没有,早上任老头叫醒我,蹬着他那三轮,我们就向着城外去。头天晚上任老头从附近村里,买了两个鸡蛋让我煮来吃,我们一人一个。我那时还以为任老头要把我丢下不带我了,都吓哭了,后来是他说,穷家富路,吃点好的赶路有劲。
出城路上任老头让我拿出唢呐吹,在经过我们经常摆摊的那个路口的时候,看到了那天给两块大饼的人,这几天他每天都过来看一会,然后又去上工了。
他在吕梁已经安了家,老婆在来的时候就饿死了,留下一个女儿,他在这里找了个苦力活,是给店铺里搬运货物,勉强够生活的。看到我们向着城外走,他放下手里的扁担,向我们跑了过来,我对着任老头说了一声,让老头下车自己坐在了后面,让我骑车,他拿起了两片碗打了起来:
“黄风岭,八百里,曾是关外富饶地,一朝鼠患凭空起,乌烟瘴气渺人迹……”
他跟了一小段路就回去了,对着我们喊道:“老乡,一路顺风!”
任老头一路唱着我们就出了城,我的体力没有任老头好,刚出城我就蹬不动了,只好又换他来蹬。我们一路向东去,出发的时候是早上,估摸着快下午的时候,停下车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路上任老头都是挑着大路走,我蹬没一会就累了,几乎都是任老头自己骑车。任老头总是开玩笑的说,要在路上给我捡个媳妇。
夏花是个很老实的女孩,她长得不是很漂亮,饿得皮包骨,每天都出来乞讨,身上晒得很黑。第一次见她是在河南的一个小镇上,我和任老头在集市上摆摊,她就在我们对面的胡同口,蹲在地上要饭。她身上很脏,脸上就像烤黑的土豆一样,从她那里路过的人,都低头看上一眼就走了。我和任老头一路过来也见了很多要饭的,也只是瞟了她一眼,没有很在意。收摊后还是和之前一样,任老头找了间废弃的房子,我们要在这边住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