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143年,新上海的雨带着铁锈味。

林野站在“记忆编码局”的玻璃幕墙外,指尖划过冰凉的雨痕。墙内的全息广告正循环播放着最新的“记忆优化服务”——一个穿白裙的女人微笑着删除了“童年被欺凌”的片段,脑机接口的蓝光在她太阳穴闪烁,字幕浮在雨幕上:“告别痛苦,重构完美人生。”

他的喉结动了动,摸了摸自己左耳后的接口。那是个直径半厘米的金属环,边缘已经氧化发黑,是十年前“旧型接口”的遗留痕迹。现在的人都用“无痕接口”,像枚银色的痣,藏在发际线里。

“林先生,编号734,该你了。”玻璃门滑开,机械女声带着电子特有的平稳。

林野走进消毒水味的走廊。他不是来优化记忆的,是来“打捞”的。三天前,他的合伙人兼发小沈括,在研发“跨代记忆移植技术”时突然陷入昏迷,脑机接口的日志显示:他强行读取了一段被“纪元防火墙”标记为“危险”的旧时代记忆,导致神经突触大面积灼伤。

“沈括的情况很棘手。”主治医生是个戴银框眼镜的女人,胸前铭牌写着“苏芮”,“他的意识被困在2077年的记忆碎片里,那是‘硅基战争’结束后的混乱期,很多记忆因为涉及‘人机伦理审判’被加密了。你确定要进去?‘记忆打捞’的死亡率是37%。”

林野看着病房里的沈括。他躺在营养液里,太阳穴的接口插着银色的导线,眼球在眼睑下快速转动,像是在做一场逃不出的梦。十年前,他们一起在废弃的“旧时代研究所”找到那台生锈的记忆编码仪,那时沈括说:“记忆不该被删除,更不该被篡改。我们要做的,是让所有人都能记住真实的过去。”

“我进去。”林野扯下手腕上的身份环,露出内侧的疤痕——那是2099年“人机暴动”时,被机械义肢划伤的,“沈括知道我所有的记忆锚点,只有我能找到他。”

苏芮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击,蓝光映在她的眼镜片上:“我会给你注射‘记忆锚定剂’,但你只有6小时。超过时间,你的神经突触会和他同步灼伤。还有——”她顿了顿,“2077年的记忆碎片里,可能有‘硅基同盟’的残留意识体,它们以记忆为食,很危险。”

林野躺在隔壁的操作台上,苏芮将一根细如发丝的导线接入他左耳后的旧接口。刺痛感传来时,他闭上眼。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芮胸前铭牌反射的光,像极了2099年那个雨夜,沈括举着的火把。

第二章 2077年的雨

意识落地时,雨是热的。

林野站在一片废墟里,脚下是开裂的柏油马路,远处的高楼歪斜着,玻璃幕墙碎成蛛网。空气中有烧焦的塑料味,混杂着某种甜腻的气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硅基生命体的“血液”,一种遇热会融化的液态硅。

“快跑!‘清道夫’来了!”

一个穿破洞校服的少年拽着他的胳膊往废墟深处跑。少年的脸很熟悉,是16岁的沈括,只是左眼戴着机械义眼,镜片闪烁着红光。

“这是哪里?”林野的声音发涩,记忆锚定剂的药效让他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