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去的远了,才笑着对老大娘说,多谢大娘提醒,那瘟神不是好相与的,我正有此意。
我把一碗水喝完,悄悄把那瘟神送我的夜明珠放在碗底,还了碗,便带着俩石狮子背着手回山。
回山的途中,那俩石狮子走在前面,一人拎着一只鸡,脸上都带着喜色。我问他们为何这么高兴?
他们一个说,以前他们除了会看门之外没别的本事,还受尽寨子里的人欺负,自从跟了我,再也没人欺负他们了。
另一个说,我教给他们一些东西,他们觉得有了这些本事,可以自食其力,还非做什么喊打喊杀的山贼?像我一样,做个站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的人才是最好的。
我背着手不再走了。抬头看到一片乌云飘上山头,遮天蔽日,仍旧晒得人睁不开眼。
我早就想好了有这么一天,所以我给了那俩石狮子一人一个,我亲手磨出来的小石狮子,手掌大小,却足够分量,入手便沉甸甸的,比照的是我家门口之前的那两座石狮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一闭上眼,那两座石狮子的模样仍会浮现到眼前,连样式和花纹都纤毫毕现。
启程那晚,我用麻药迷翻了那瘟神,我做采花贼的,用的麻药自然比他的要好,其实之前茶摊上的麻药其实并没有麻倒我,只是男色当前,装作被麻药麻上一麻,对我来说也无伤大雅。我出寨后,便顺着早已熟记于心的下山那条小路下山,没想到小路的尽头已经烧起了火把两支,那俩石狮子牵着一匹马已经等候我多时。
我笑问他们怎么知道我要走?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双双伸出手掌,献宝似的给我看那两只小石狮子。
一瞬间,我又有些犹豫,勒住马缰,还不及再回头看他们一眼,他们已经上前喝马,我只得头也不回,夹着马肚如同快箭一样向山下去了。
原本我途径此地,就是为了见那个小县令的,不过我不想专门见他,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山上待了一段日子,直到下了山我又一次无处可去,我才想他来。
但我进了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因为我进了他的县城之后,总要先去享受享受。我之前在寨子里虽然备受优待,到底条件有限,能玩能看的一概没有,好在我在小县令这里轻车熟路,随便推开一个门,都能迈进一个纸醉金迷的浮华之地,我就这么眠花宿柳了好几日,直到一日我推开窗,瞧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打我窗下路过,被站在门口招揽恩客的小姑娘团团围住,有个胆大的去扯他衣袖,便让他一张俊脸羞得通红,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那几个姑娘我都认识,一一喊她们的名字,随后抛却下去一把银票随她们去花,她们哪还顾得上拉扯那个小书生,我便笑了笑,看也没看那个小书生一眼,便伸手又关了窗。
卖笑的和和尚念经的庙都在这一条巷子里,一会就到和尚念经的时辰了,我实在不耐烦听那个。
第二天,那小书生送了我一个灯笼谢我,竹子为骨,油纸为皮,很是精巧。我拿在手里看,陪我的那个年轻人喂我吃了一颗葡萄,和我讲起那个小书生的来历,说他是隔壁巷子里一个穷卖灯笼的,挣不上一个街上的店面,只能在家里接些小活散活,就他一个白事也做,丧事的灯笼堆得家里到处都是,他那个俊模样,要不说做这种生意,人人嫌他晦气,早不知道入赘哪个东家享福去了。好在他是个呆傻的,也没那个心思,只知道白天卖灯笼,晚上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