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掠过婚书，奇异的是，纸张上的雨水和污渍竟瞬间消失，恢复如新。
“男婚女嫁，贵乎诚信。既已无心，强留无益。”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她将那份恢复洁净的婚书，轻轻放在我那只僵在半空、沾满泥泞的手上。
然后，她才瞥了一眼泥水中的碎银，语气微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至于这嗟来之食，不食也罢。”
张婉儿先是被这女子的气场所慑，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尤其是看到周公子盯着那女子几乎发直的眼睛，顿时妒火中烧。
“你是何人？我张家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张婉儿尖声道，语气充满了敌意。
周公子也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摆出架势：“这位姑娘，此乃他人私事，还请勿要多管闲事。”
素衣女子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淡淡扫过二人。那目光并不凌厉，却让嚣张的周公子和张婉儿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后面的话竟噎在了喉咙里。
“路见不平，尚有人踩。”女子语气依旧平淡，“更何况，尔等所为，有失厚道。”
她不再理会面色涨红的二人，重新看向我，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少年人，一时困顿不代表一世沉沦。脊梁若弯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她轻声道，“你妹妹的病，寻常郎中医不好。”
我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她。小丫病重之事，她如何得知？又为何说郎中医不好？
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样式古拙的青色小布袋，递到我面前。
“此物予你。内有灵石三块，足以兑换百两白银，解你燃眉之急。另有一卷《基础吐纳术》，或可强身健体，能否抓住机缘，看你自身造化。”
灵石？吐纳术？
这些词汇对我来说，陌生得如同天书。周围的人群也发出阵阵惊疑的低语。张家和周公子更是满脸惊疑不定。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看似普通的小布袋，没有立刻去接。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突如其来的馈赠，背后是什么？
女子似乎看穿我的疑虑，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非亲非故，为何助你？或许只是今日心情尚可，又或许……是觉得你本该有另一番际遇，不该折辱于此罢了。不必多虑，收下吧。”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邃，仿佛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追忆和叹息。
最终，求生的欲望，救小丫的迫切，压过了所有的疑虑和自尊。
我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轻飘飘却仿佛重逾千斤的小布袋。触手之处，竟有一股温润暖意传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多谢……仙子。”我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这称呼似乎脱口而出。
女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她转身，衣裙微拂，雨滴自动避让，竟不沾其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登上马车，车帘垂下，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留下现场一片死寂。
张婉儿和周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惊疑、嫉妒、难以置信交织。周围邻居的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看向我的目光已从之前的怜悯嘲弄，变成了惊疑和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