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趣。
可那颗果子。
那颗他到死都想让我吃到的，最甜的果子。
我必须摘到。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张厌世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焦点。
身后，几个弟子还在议论。
“哎，你们看，那废柴是不是魔怔了？”
“管他呢，走走走。”
我没有理会。
我的目光投向后山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
救赎的微光，从悬崖的尽头透了过来。
3
后山的路，比我记忆中更难走。
这具废柴的身体，灵根未开，气力不济，光是爬上一个陡坡，就让我气喘吁吁。
丛林里，潮湿的泥土芬芳混杂着腐叶的气息。
我凭着前世剑魔的记忆，避开了一些低阶妖兽的领地，找到了那棵冰晶果树所在的悬崖。
果树就长在悬崖峭壁的中间，枝头挂着几颗晶莹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树下，一群猴子正在嬉戏打闹。
为首的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老猴，毛发半白，眼神却精光四射。
它就是那只守护果树的灵猴。
我记得它。
前世我成为剑魔后，也曾来过一次，随手一挥剑气，就吓跑了所有猴子，轻松摘走了果子。
但现在不行。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耐。
剑魔的头脑还在。
力量没了，智慧还在。
我观察了很久，发现这群灵猴远比记忆中更狡猾，也更记仇。
它们懂得巡逻，懂得配合，甚至懂得用石子攻击靠近的生物。
硬闯是死路一条。
只能智取。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灵猴们下山喝水的必经之路上，用藤蔓和树枝设下了一个简单的陷阱。
计划是，等它们被陷阱困住一部分，我就趁乱冲过去摘果子。
第二天，我躲在草丛里，满怀信心地等待着。
猴群来了。
老灵猴走在最前面，它走到陷阱前，停下了脚步。
它低头闻了闻，然后抬起头，朝我藏身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具人性化的，嘲讽的笑容。
接着，它一挥手。
猴群四散开来，绕过了陷阱，然后……它们开始朝我扔果核。
一时间，果核如雨点般落下。
我被砸得灰头土脸，抱头鼠窜。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堂堂剑魔，竟然被一群猴子耍了。
我狼狈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听着外面猴群“吱吱喳喳”的嘲笑声，挫败感和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正当我思考下一步对策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兄！”
我回头，看到林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身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叶，显然是找了我很久。
“师兄，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太危险了！”
他看到我满身的狼藉，愣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蹲下身。
“师兄，我背你下山。”
我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不宽阔，却很稳。
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而有力。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也没有笑我狼狈。
他只是沉默地走着。
快到山下时，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师兄，你是不是想要那个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