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无聊的东西。
添堵。
原来我视若生命、呕心沥血的研究,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聊的垃圾,是给他添堵的玩意儿。
我看着他那理直气壮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连多看一眼那被毁掉的心血都不曾,只有满心的烦躁和对我的鄙夷。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似乎也熄灭了。
是啊,我真是无聊透了。
才会把他偶尔回家抱怨公司寻找新药项目受阻、母亲病情加重的话默默听进心里;
才会偷偷调阅了大量公开的医学文献和资料,尝试将我的研究方向与他母亲的病情紧密结合;
才会在无数个他晚归或不归的夜晚,守着这些瓶瓶罐罐,幻想着有一天能拿出成果,或许能换来他一丝惊讶的目光,甚至……一点点认可和温暖。
简直愚蠢得可笑。
5
脸上湿漉漉的,我抬手一摸,一片冰凉。
我竟然哭了?
不,不该为这种人,这种事哭的。
我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指尖的伤口和污渍,刺骨的凉意顺着神经一路蔓延到心脏,让我彻底清醒。
够了。
真的够了。
我平静地拿过毛巾,仔细擦干了手和地上的水渍,将玻璃碎片小心地收拾干净,仿佛只是打碎了一个普通的杯子。
然后走进书房,反锁了门。
电脑屏幕冰冷的光映在我脸上,我迅速登录加密云端,备份所有核心数据、实验记录、论文手稿,然后干脆利落地格式化电脑里所有私人研究资料,清空回收站。
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
接着,我拨通了一个存在手机里许久却从未拨出的号码。
“……李教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之前您和瑞风资本联合邀请的那个首席科学家职位,以及当时谈的研究项目,我接受。”
6
电话那头的恩师兼项目引荐人又惊又喜,连连说好,
“小晚?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瑞风那边我去说,条件绝对从优,团队和实验室都是现成的,就等你来主持大局。”
“另外,”我补充道,“我需要立刻入住项目组提供的公寓,今晚。”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地址发你手机。”
挂掉电话,我开始快速整理行李。
我的东西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少得可怜,几件简单的衣物,一些专业书籍,还有那个锁着我和母亲唯一一张合影的旧盒子。
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甚至没有装满。
属于我的东西很少,几乎都带走了。
带不走的,比如那残存的爱和期望,那点关于“家”的虚妄幻想,也都彻底留下了。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名字,放在客厅茶几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放着一枚他当初随手丢给我、我却珍藏至今的廉价银质戒指——
那是在他成为陆总之前,某个穷困却温暖的生日,他用兼职赚来的第一笔钱买的。
现在,物归原主。
连同我那份可笑的心动,一起还给他。
7
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大门时,天刚蒙蒙亮。冷冽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种破茧新生的刺痛感。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家”,这里从来不是我的港湾,只是我自我禁锢的牢笼。
新的公寓是瑞风资本提供的,位于高新区核心地带,安保严格,设施一流,宽敞明亮,视野极佳,更重要的是,它离新实验室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