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们总说，钱不是万能的。
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站在岸上的人，对水里快要溺毙的人，说的最风凉的话。
林凡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价码”的存在。
它无声地标刻在陈雪看似不经意的微笑里，镶嵌在她那双氤氲着水汽、饱含期待的眼眸深处。
十万。 一个于她而言，是梦想起航的基石；
于他而言，却是掏空所有也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那一刻，霓虹灯在她身后流转成模糊的光带，晚风送来她发间昂贵的栀子香气。
她依旧是记忆里那个皎洁如月、让他自惭形秽的白月光，轻飘飘地诉说着她的愿景。
而他，站在她面前，攥紧了口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屏幕碎裂的旧手机，
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人来人往的街口，所有的窘迫、卑微和无力无所遁形。
他曾以为，
年少时未能说出口的悸动，
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直到多年后重逢，
她笑语嫣然，
他怦然心动，却猝不及防地被现实用最冰冷的方式上了一课—— 原来遗憾是有价码的。
而他的遗憾，
恰好价值十万。
他，买不起。
1.
傍晚六点半，写字楼里最后一批社畜也开始蠕动。林凡关掉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感觉像被抽干了力气的海绵。手机屏幕亮起，是房东催缴下季度房租的短信，语气礼貌却不容置疑。他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能透过头层牛皮，直接硌在他的心上。
挤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汗味、香水味、食物残存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构成这座城市下班时分特有的疲惫气息。林凡抓着吊环，身体随着车厢摇晃，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广告牌，上面模特光鲜亮丽的生活与他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灰尘的玻璃。
回到租住的的老破小单间，泡面还没泡开，手机又“叮咚”一声。是高中沉寂多年的班级群，难得有人冒泡，正在讨论周末小范围聚会。林凡没什么兴趣，正想屏蔽，一张照片突然跳了出来。
是陈雪。
她站在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咖啡馆门口，阳光洒在她栗色的长发上，笑得眉眼弯弯，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比高中时期更多了几分成熟动人的风韵。底下是一串赞美和起哄。
“哇！校花还是这么美！”
“雪姐在哪发财呢？”
“周末聚会必须来啊！让大家养养眼！”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张脸，是他整个灰暗青春里唯一亮色，是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白月光。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点开大图，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去。
真好看。好像时光格外优待她。
他手指动了动，想跟着发一句夸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觉得自己的赞美混在那一片热闹里，廉价又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一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头像正是陈雪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 验证信息：林凡？我是陈雪呀~通过一下老同学！
林凡的心跳猛地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她……她主动加他？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手忙脚乱地点了通过，泡面汤洒了一点在桌子上都顾不上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