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顾怀瑾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若我此次秋闱得中，必……”
他的话未说完，一道惊雷炸响，淹没了他的声音。
浣娘却仿佛听懂了，心怦怦直跳，脸颊滚烫，小声问：“必什么？”
顾怀瑾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坚定地道：“必凤冠霞帔，三书六礼，迎你过门。”
凤冠霞帔……迎你过门……
这几个字，如同最甜的蜜糖，瞬间灌满了浣娘的心房。她忘了暴雨，忘了雷电，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欢喜得炸开来。她傻傻地看着他，忘了回应。
顾怀瑾久未听到回应，心中忐忑，误以为她不愿，语气微涩：“你……可是嫌我……”
“不嫌！”浣娘猛地打断他，声音又急又亮，带着哭腔，“我不嫌！秀才哥哥，我……我愿意的！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微凉的手掌。
顾怀瑾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反手，将那只因常年浆洗而略带薄茧却温暖柔软的小手，牢牢握在了掌心。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在狭小的瓜棚下，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手牵着手，仿佛握住了彼此的全部世界和未来。
第三章：暗流涌动
顾怀瑾决定赴京赶考。
他知道前路艰难，一个盲人书生，所要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数倍。但他心中有了牵挂，有了必须金榜题名的理由。他要给他的无垢一个安稳的未来，一个配得上她的“凤冠霞帔”。
他更加刻苦地攻读，常常通宵达旦。浣娘心疼他，便每日熬了清肝明目的草药茶，悄悄放在他的窗台上。有时是一些野果，有时是她攒下的一点零嘴。
临行前夜，月色如水。两人又在浣纱溪边相见。
浣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布包，塞进顾怀瑾手里。里面是她这些年一点点攒下的、所有的铜钱，甚至还有几枚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银角子。
“秀才哥哥，你拿着，”她的声音带着不舍和期待，“路上买些好吃的，别饿着肚子。我……我等你回来。”
顾怀瑾握着那袋犹带她体温的铜钱，只觉得重逾千斤。他心中酸软成一片，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是一个极其克制却充满珍视的拥抱。
“无垢，”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等我。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嗯！”浣娘用力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的衣襟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树丛后，一双嫉妒得几乎喷火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是村里乡绅刘员外家的独女，刘玉娇。
刘玉娇早就爱慕顾怀瑾的才华和清俊，即便他眼盲，她也觉得那般气度非寻常男子可比。她曾让父亲前去暗示结亲，却被顾怀瑾以“功名未就，不敢妄论婚姻”为由婉拒。如今，她亲眼见到自己求而不得的人，竟将那个低贱的浣衣女拥入怀中，许下婚约！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她看着浣娘那张即便哭泣也依旧纯净动人的脸，看着顾怀瑾对她流露出的从未有过的温柔，心中的嫉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一个卑贱的孤女，也配得到顾怀瑾的青睐？也配凤冠霞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