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这堆破木头能当饭吃吗?儿子跟着你只能当个臭木匠!” 王美丽的高跟鞋狠狠踩碎我亲手做的木头火车,拽着哭喊的儿子改嫁大款。 我缩在堆满废料的阳台酗酒,全世界都笑我疯了。 直到那天,我颤抖着拍下最后一段榫卯视频配文“终章,再见”。 却不知手机另一端,古建泰斗惊得摔了茶杯:“这是国宝!快联系这位大师!” 而当初举报我违章作业的物业,正毕恭毕敬捧着红头聘书敲响我的门。

第一章 碎木与离散

要是你认得从前的我,大概会觉得眼下这光景真是他妈的天大讽刺。我叫林建国,是个木匠。在这座恨不得人人都得变成螺丝钉,往那金光闪闪的赚钱机器里拧的城里,我这手艺活像个从旧坟里扒拉出来的老物件,不合时宜,还占地方。

我老婆王美丽——哦,现在是前妻了——她对这事的体会比谁都深刻,怨气也比谁都大。用她的话说,跟我过日子就像“抱着一根朽木在河里漂,眼瞅着别人都坐上快艇了,就我还得泡在冷水里扑腾”。

事情的爆发点,是我给儿子小远做的一辆木头火车。花了整整俩礼拜,榫卯咬合,一个钉子没用。车头能转向,车厢之间用极小极精巧的挂钩连着,打磨得跟小远的脸蛋一样光滑。我敢说,全城的玩具店你也找不出第二辆这样的。小远喜欢得不行,晚上都得抱着睡。

可王美丽看见它,就像看见了我这个人一样,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林建国!”她嗓门尖得能扎透天花板,“你还有完没完?弄这些破木头能当饭吃吗?儿子下学期的学费在哪儿?啊?!”

我试图讲理,说这是手艺,是心思。她根本听不进,一把抢过那辆火车,就像抢过我们这窝囊生活的所有证明,狠狠摔在地上!那声脆响,听得我心口一抽。

这还没完。她穿着那双鞋跟尖得能戳死人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跺在那火车上!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我牙酸。“我叫你做!我叫你做!你就一辈子跟你的烂木头过去吧!”

小远“哇”一声就哭了,扑上去想捡。王美丽一把拽住他,手指头都快戳到我鼻子上:“看看!你看看你儿子!跟着你,以后是不是也去当个臭木匠?天天吃灰,叫人瞧不起?!”

我拳头攥得死紧,骨头节嘎巴响。可我能说什么呢?她说的是实话。这年头,手艺换不来体面,换不来她想要的那种生活。我就像一个守着旧地图找新大陆的傻瓜,在她眼里,彻头彻尾。

“行,林建国,你跟你这些宝贝木头过日子吧。”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我受够了!明天我就带小远走,孙大富那边早就安排好了!”

孙大富,那个搞建材的暴发户,肚皮挺得能顶翻门槛,脖子上拴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活像栓狗的。王美丽提过他几次,夸人家“脑子活络”,“会来事儿”。

我愣在那儿,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小远哭喊着“爸爸”,被她生拉硬拽地拖出了门。门“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灰都在掉。屋里一下子静得可怕,只剩下地上那堆被踩得稀烂的木头碎片,像给我这失败的人生立了座坟。

后来那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酒瓶子成了我最亲的伙计。街坊邻居的眼神都带着钩子,我出门打酒,能听见他们压低的议论:“瞧见没?老婆跟人跑啦!”“啧,挺好个人,就是没出息,死脑筋…”这世道就这样,你一旦落了难,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就为显得他们自己活得还挺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