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竹林入口,李嫂已经在等了,手里提着个陶壶,壶身裹着厚厚的蓝布,是她自己缝的,怕茶水凉了。见阿阮来,她连忙迎上来,脚步有些急,差点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手里的陶壶都晃了晃,却没洒出一点水:“姑娘,你可来了!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说好的事,不会忘的。”阿阮笑了笑,把布包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你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就来了一刻钟。”李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陶壶递过来,“姑娘,路上凉,你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我煮了姜茶,放了点红糖,驱寒,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阿阮接过陶壶,打开壶盖,一股姜香混着红糖的甜飘出来,暖融融的。她倒了杯热茶,琥珀色的茶水冒着白汽,喝下去,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肚子里,连带着心里的不安都散了些,手脚也不那么凉了。“很好喝,谢谢。”
“喜欢就好,我还怕煮得太辣了。”李嫂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看起来比白天精神了些,“姑娘,咱们现在就进去吗?”
“嗯,月圆的时候,忆影最容易显形。”阿阮提起琉璃灯,点燃灯芯,淡金色的光立刻亮起来,晕开一小片暖光,“你跟在我后面,小心脚下,竹林里的青苔滑。”
“好,我跟着你。”李嫂点点头,紧紧跟在阿阮身后,手里还攥着那块荷花帕,像是怕丢了。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竹林深处走,石板路是很多年前修的,有些地方已经裂了缝,长着些小草;路边的竹子很高,笔直地往上长,竹叶茂密,把月亮的光都挡了些,只有零星的光点落在地上,像星星。琉璃灯的暖光在夜色里晕开一小片光晕,能看清脚下的路——石板路上长着些青苔,滑溜溜的,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偶尔有小虫子从灯影里爬过,是深褐色的甲壳虫,背着个硬硬的壳,很快又钻进了草丛,消失不见;还有些飞蛾,绕着琉璃灯飞,却不敢靠近,怕被烫到。
李嫂走得很小心,时不时扶一下路边的竹子,竹身带着潮气,凉丝丝的,她还会提醒阿阮:“姑娘,这边滑,慢点走,我上次来的时候,差点摔了,还好抓住了竹子。”她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什么,也怕打破这竹林的静。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竹林中央的空地。阿阮停下脚步,抬头看天,云层果然散了,一轮圆月挂在墨色的天上,像块白玉盘,清辉洒下来,把竹林照得朦朦胧胧,竹叶的影子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随着风轻轻晃,像在跳舞。空地中央,果然有棵歪脖子竹子,竹子的枝干是弯的,像个驼背的老人,竹身上还系着根红绳,是很鲜艳的红,想来是李嫂后来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