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臣偶尔会来看我。
他会坐在我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溪溪,你看,晚月把你的歌唱得多好。”
“你当初要是肯乖乖听话,把歌交出来,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在这里好好待着,把病养好。等我和晚月结了婚,我会给你一笔钱,送你出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恨不得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可我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
我只能用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他似乎很享受我这副恨他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会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电视里,他和宋晚月在颁奖典礼上亲吻的画面。
“看到了吗?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而你,林溪,你从一开始,就不配站在我身边。”
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将我最后一点自尊,也碾得粉碎。
我终于明白,他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更爱他自己。
爱他那高高在上的地位,爱他那不容挑战的权威。
而我,不过是他无聊时的一个消遣,是他权势下的一件玩物。
当我的才华和存在,威胁到他的利益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我舍弃,甚至,毁灭。
9.
转机,发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精神病院的电路因为雷击,突然短路,引发了火灾。
浓烟滚滚,警报声大作。
所有人都慌乱地向外逃窜。
看守我的那两个保镖,也不例外。
他们打开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自己逃命。
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精神病”,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混乱中活下来。
大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我的病房。
我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求生的本能让我从床上滚了下来,拼命地向门口爬去。
就在我快要被火舌吞噬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却无比温柔的脸。
是陆泽宇。
那天,他正好来这家医院,探望一位患有阿兹海默症的音乐界前辈。
他救了我,把我带离了那个人间地狱。
后来,新闻报道,那场大火,造成了三死五伤。
其中一个死者,因为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身份,最后根据病房信息,被登记为“林溪”。
我就这样,在所有人的世界里,“死”了。
陆泽宇把我带到了他在国外的私人别墅,请了最好的医生为我治疗。
我的声带,因为当初坠落时受到的撞击,和后来被强行灌药导致的损伤,已经很难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而更严重的,是我的心病。
我患上了严重的PTSD,无法开口说话,害怕与人接触,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全是顾宴臣那张冰冷的脸,和宋晚月得意的笑。
是陆泽宇,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他没有逼我说话,只是每天陪在我身边,为我弹琴,给我讲那些世界级音乐大师的故事。
他告诉我,声音只是表达音乐的一种方式,但不是唯一的方式。
只要心中有旋律,哪怕是指尖,也能奏出最美的乐章。
在他的鼓励和引导下,我开始重新接触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