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个叫陈峰的男生。
而我，像个傻逼一样跟在她身边，听着我喜欢的女孩，用全世界最美好的词语，去形容另一个男孩。
这个结果，承载了我少年时全部的伤痛。
那感觉，甚至超越了我因为打架被捅了一刀，没考好回家被我爸用皮带抽，所有痛加起来，甚至都不及那一刻的万分之一。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他？
一个被人撞了一下，还要跑去跟老师告状的男孩子？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笑起来比女生还秀气的男孩子？
在我对“英雄”的崇拜里，陈峰这种人，连个小兵都算不上。
可她喜欢他。
这个事实，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那天之后，我开始变本加厉地找陈峰的麻烦。
他打球，我故意去撞他。
他做值日，我把垃圾桶踢翻。
他上台演讲，我在下面带头喝倒彩。
每一次，他都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转身走开，或者去找老师。
而每一次，沈璐璐都会来找我。
“赵沐笙，你能不能别这样？”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写满了失望，“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陈峰？”
“我乐意，”我看着她，心里疼得厉害，嘴上却说着最混账的话，“看他不爽，不行吗？”
“你……你不可理喻！”她气得眼圈都红了，转身跑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我以为这样能让她讨厌陈峰，能让她多看我一眼。
结果，只是把她推得更远。
4 毕业的告别
初中毕业那天，上海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什么盛大的“毕业Party”，大家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和课桌，把三年的青春装进一个又一个纸箱里。关系好的人，互相交换着写得满满当当的同学录。
我的同学录，第一个就给了沈璐璐。
我看着她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填写着，阳光透过窗户，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我在想，她会在“最喜欢的同学”那一栏里，写下谁的名字。
当她把本子还给我的时候，我几乎是抢过来的。我迫不及待地翻到属于她的那一页，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喜欢的人”那一栏。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陈峰。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到她正把自己的同学录递给陈峰，脸上带着羞涩又期待的笑容。
我默默地合上本子，把它塞进书包最深处，就像埋葬了一具尸体。
下午，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靠在三楼的走廊栏杆上，假装看风景。其实我的余光，一直锁定在二班的门口。
沈璐璐一个人站在那里，抱着她的同学录，心事重重地望着教室里面。
教室里，陈峰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
她就那么站着，站成了走廊里的一尊望夫石。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通往天台的楼梯拐角，我也在看着她。
她看着他，我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里翻江倒海，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有人用一把生了锈的勺子，把我心里最宝贵的东西，一勺一勺地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