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廊的灯亮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走进那个教室。她抱着同学录，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像一只斗败了的小兽，讪讪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我心底烧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王胖子的电话。
“喂，胖子，叫上大飞他们，学校后门巷子，堵个人。”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堵谁啊笙哥？”
“陈峰。”
那天晚上，我们把陈峰堵在了他回家的路上。
他看到我们，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书包“啪”地掉在地上。
“赵……赵沐笙，你们想干什么？”他推了推眼镜，声音都在发抖。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我不想干什么，”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人，你他妈配不上。”
然后，我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眼镜飞了出去，镜片碎裂。
接下来，是王胖子他们雨点般的拳脚。
我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揍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嫉妒，嫉妒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又或许，是因为愤怒。愤怒他对沈璐璐那么多年的喜欢，没有给过一丝一毫的回应。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让她爱得那么卑微，那么难过？
可是这些，我没有跟沈璐璐讲过。
也永远，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5 上的守候
高中，我毫无意外地进了一所三流的职业高中，学汽修。而她，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考进了上海最好的市重点。
我们之间的距离，从物理上的三排课桌，变成了地图上一个在浦西，一个在浦东的遥远距离。
唯一的联系，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通讯工具——QQ。
我的QQ头像是黑的，网名叫“一生所爱”。她的头像是系统自带的，网名就是她的名字，沈璐璐。
每天晚上，我逃掉晚自习，跑到学校外面乌烟瘴气的黑网吧里，第一件事就是登上QQ，看着那个灰色的头像。
等着它“滴滴滴”地亮起来，是我一天中最快乐，也最煎熬的时刻。
她上线的时间很规律，一般是晚上九点半，雷打不动。
“在吗？”通常是我先开口。
“嗯，刚下晚自习。”她的回复总是很简洁。
然后，就是她一个人的独白。
“今天的数学卷子好难啊，最后一道大题我都没做出来。”
“我们新来的英语老师好搞笑，上课把‘think’念成了‘sink’，全班都笑疯了。”
“好烦啊，下周又要月考了，感觉什么都没复习好。”
而我，只是叼着烟，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键盘。
“嗯。”
“哈哈。”
“加油。”
我们的聊天记录，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网络上没有任何涉及感情的言语，她只是在倾诉，而我，只是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但我知道，对她来说，我这个垃圾桶是必需品。而在我这里，能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文字，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