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双我曾无数次牵着、用尽心力呵护的手,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我推向了深渊。

“秦铭他……他不能死。”

为什么?因为他身体弱,因为他是你心头的朱砂痣?而我,那个为你挡过刀,为你创业失败背上所有债务,把你宠成公主的丈夫,就该死?

胸口那股被背叛的怒火,成了我唯一的体温。

我活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在废墟里翻找任何能入口的东西,发霉的面包,过期的罐头,甚至和野狗抢食。有一次,我为了一瓶浑浊的矿泉水,被三个幸存者打断了两根肋骨,他们抢走了水,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我。

“没用的废物,还不如死了干净。”

我趴在泥水里,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没有反驳。因为他们说得对,现在的我,确实是个废物。

可我不能死。

每当高烧不退,意识模糊,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苏婉和秦铭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我想起大学时,苏婉急性阑尾炎,我背着她跑了三条街,闯了无数个红灯,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就危险了。她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陆渊,你就是我的英雄。”

我想起秦铭家里出事,欠了一大笔钱,被追债的人堵在巷子里打。是我提着一箱子现金去捞他,拍着他的肩膀说:“怕什么,有我呢。咱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英雄?兄弟?

这些曾经温暖我的回忆,如今都变成了淬毒的钢针,一根根扎进我的心脏。我一遍遍地咀嚼着这些过往,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提醒自己,我的善良和信任有多么可笑,我的恨意就有多么理所应当。

痛苦和仇恨是最好的养料。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身体在极限的压榨下,反而变得更加强悍。

我学会了如何无声地行走在废墟之上,学会了如何用一块玻璃片割开野兽的喉咙,也学会了如何从别人的眼神里,分辨出善意和杀机。

3

两个月后,我辗转流落到了一个新的幸存者聚集地——“方舟营地”。

据说,这是附近最大、最安全的营地。我用一块捡来的手表,换了进营的资格和一个窝棚的居住权。我裹着一身破烂,低着头,像所有麻木的幸存者一样,只想找个地方苟延残喘。

直到那天,我在营地的物资分发处,看到了两个熟悉到刻骨的身影。

苏婉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羽绒服,头发盘了起来,虽然清瘦了些,但气色很好。她正微笑着,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递给身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秦铭。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健壮,脸上带着一种领导者才有的自信和威严。他接过汤,顺势握住苏婉的手,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眼神里满是尊敬。

我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秦队和嫂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秦队,我们哪有今天。”

“是啊,听说洪水来的时候,嫂子的前夫为了救他们,自己牺牲了。真是个伟大的人。”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嘛,你看,秦队现在成了我们的英雄,嫂子也算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