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稚嫩的和声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
“时间……快到了……”
“加入我们……”
“留下……”
它们伸出细小尖锐的指骨，试图抓挠她。
苏青迅速后退一步，避开它们的扑抓，目光如电般再次扫过全场。
最后一颗！
在哪里？
灯光闪烁得越来越厉害，阴影疯狂晃动。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煤油灯本身。
老式的玻璃灯罩，为了聚光，内侧通常会被打磨成光滑的弧面，或者刻上细密的棱纹。
但这一盏……灯罩内侧靠近底座的位置，似乎镶嵌着一个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小圆点。
之前光线稳定时不易察觉，此刻灯光剧烈摇曳，那圆点偶尔会反射出一丝异常凝实的光泽。
骸骨们已经围拢上来，冰冷的气息几乎要触及她的皮肤。
苏青猛地探手，不是去拿灯，而是飞快地拧动了灯颈的一个小旋钮——那是调节灯芯高度的装置。
灯芯瞬间缩回，火焰骤然减弱到只剩一点豆大的蓝光，几乎同时，客厅陷入近乎完全的黑暗！
扑向她的骸骨们发出一片混乱的、尖锐的抽气声，动作明显一滞，对黑暗的突然降临表现出了瞬间的不适和茫然——尽管它们本就生于黑暗。
就在这光线将熄未熄、视觉暂留的最后一刹那，苏青凭借记忆和惊人的动态视力，已经精准地伸手捏住了微烫的玻璃灯罩，指尖用力一抠！
一小片冰凉、薄脆的东西被她撬了下来。
“啪！”
灯芯被她瞬间重新调高，火焰恢复，光明重燃。
她摊开手心。
一片打磨得极薄的圆形云母片，中心用极细的墨线画着瞳孔。
它几乎透明，完美地嵌在灯罩的棱纹里，成为了灯的一部分。
七颗。
齐了。
那些逼近的骸骨僵在原地，保持着扑抓的姿势，空洞的眼眶“瞪”着她掌心那七颗材质各异、大小不一的“眼睛”。
它们周身骨骼发出细密的、挫败般的震颤声。
苏青缓缓站直身体，将最后一枚云母眼球也收进口袋。
她看着眼前这群僵立的森白骨架，晃了晃手中的针线盒，发出清脆的声响。
“游戏结束。”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兴味，“看来，是我赢了。”
那七具骸骨一动不动。
针线盒的咔哒声在重新恢复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青看着那七具僵立的骸骨。
它们不再前进，也不再发出威胁的咔哒声，只是维持着扑抓的姿势，森白的骨架在煤油灯稳定下来的光线下，泛着死寂的光泽。
那种焦躁的恶意似乎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茫然？
甚至是……萎靡。
口袋里的七颗“眼睛”沉甸甸的。
“看来，是我赢了。”苏青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最大的那具骸骨，被苏青掰开指骨取走“眼睛”的那一具，最先有了反应。
它细小的骨架微微颤抖起来，不是攻击的前兆，而像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疲惫。
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伸出的指骨，抱住了自己的头骨，然后，一点一点地蹲了下去，重新变回了最初围坐时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