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幅色彩黯淡的风景油画前停下。
画的是屋后的田野,笔触粗糙。
但画面中央一棵枯树的树洞里,涂着一团不协调的、过于鲜亮的黑色墨点。
苏青伸出指尖,碰了碰那“墨点”。
指尖传来轻微的反弹性——不是颜料。
她小心地用指甲一抠。
一颗打磨得光滑黝黑的圆形木珠掉了出来,中心还仔细地点着白色的瞳孔。
又一颗。
她摊开手掌,看了看那枚石眼球,然后也塞进口袋。
“两颗。”
那具趴在地上的小骸骨猛地一僵,其他六具也发出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一颗打磨得光滑黝黑的圆形木珠掉了出来,中心还仔细地点着白色的瞳孔。
又一颗。
“三颗。”
口袋里的重量增加了。
时间无声流逝。
窗外的月光缓慢移动。
她在壁钟停摆的指针背后找到了第四颗,材质是干瘪发硬的果核。
从窗帘盒的角落里掏出了第五颗,是廉料的塑料珠子,中间残留着半截断裂的金属针脚,像是从什么娃娃脸上硬生生抠下来的。
每一次发现,都伴随着那七具骸骨越来越频繁的骨骼摩擦声和那种无声的、却几乎能感受到的焦灼怒气。
它们不再安静围坐,开始微微晃动,指骨抠抓着地板,发出沙沙的刮擦声。
那个最小的甚至试图再次爬过来绊她,但被她轻易地用脚拨开到一边,它散架般哗啦一声瘫在地上,又很快自行重组,咔咔作响地爬回圈子里,显得更加暴躁。
还剩下两颗。
苏青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但速度明显加快了。
她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在增加,灯光似乎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煤油灯的灯焰拉长又缩短,映得那些骸骨的影子张牙舞爪。
眼睛……会藏在哪里?
最明显的地方?
最不可能的地方?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七具骸骨本身。
它们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看”着她,仿佛是一种嘲讽的邀请。
她走近它们。
甜腥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蹲下身,与那具最大的骸骨平视。
灯光下,它的头骨显得格外光滑苍白。
“藏起眼睛……”苏青轻声重复规则,视线仔细描摹着它空洞的眼眶边缘。
没有异常。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它交叉放在胸前的细小的指骨上。
右手掌骨微微蜷缩,似乎虚握着什么。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那森白的指骨。
骸骨猛地一颤,下颌骨张开,发出一种无声的尖啸,其他骸骨也同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威胁的咔哒声。
苏青不为所动,稍稍用力,掰开了那紧紧蜷缩的指骨。
一颗圆润的、带着细微血丝的乳白色珠子静静躺在它的掌骨中心。
像是……真正的、被缩小的眼球。
“六颗。”她拿走那颗珠子,触感温润的诡异。
还差最后一颗。
压力陡增。
煤油灯的火焰剧烈跳动,几乎要熄灭。
剩下的六具骸骨(被拿走眼球的那具似乎委顿了一些)猛地站了起来!
它们不再保持坐姿,细小的骨架歪歪扭扭地立着,形成一个包围圈,一步步向她逼近,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