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扛起那石锁,轻松得像拎起一件湿衣服,转身就走进浓夜里。
我看着她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扶着潮湿的墙壁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咳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寿命,快到头了。
我用尽力气,从怀里摸出一根泛着幽光的丝线——那是我的命。
“柳七娘……”我对着空气,用最后的气力低语,将丝线狠狠一握,“你,来做女帝。”
丝线光芒大盛,随即寸寸断裂,化作飞灰。
我瘫倒在冰冷的泥地里,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压抑的、穿云裂石般的清啸——那是柳七娘,脱胎换骨。
而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彻底吞没我之前,我好像听见崔嬷嬷那老鸹一样的笑声,就在巷子口。
“织啊织,织到最后,不过是别人衣上的线……”
3 清梦蜈蚣
空气里有股霉味,混着老木头和一种说不清的、像是放久了的脂粉香气。崔嬷嬷的屋子总是这样,又暗又潮,像个精心布置的坟墓。她坐在那张乌木嵌螺钿的椅子上,指甲又长又黑,轻轻敲着扶手,咔哒,咔哒,跟窗外渐淅沥沥的雨声混在一起。
“近来府里……哦不,这京城里,都有些怪梦。”她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可那眼缝里漏出的光,毒得很,“好些个贱籍的丫头片子,梦里学了本事,醒了就敢瞪人了。云织啊,你听说了么?”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上沾的泥:“嬷嬷说笑了,我们做下人的,一天到晚骨头都累散了,沾枕头就着,哪有力气做梦。”
“是么?”她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那声音刮得人耳朵疼,“可我咋听说,有人梦里能排兵布阵,有人能造那轰天震地的玩意儿……这要不是妖术,难不成是文曲星